十八岁那年,承载了我青春时候最大的快乐。
在那所升学率低的超乎想象的高中里,高考的我考过了一本分数线。
父亲放下录取通知书去取他存了三年没舍得喝的好酒,眯眯眼告诉我说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
母亲差点要哭出来,一边给我剥着虾仁一边叮嘱弟弟要向我学习。
看,在那个小镇考上一本是多么不容易啊。
看,我成了弟弟的榜样。
我带着年轻人最恣意的笑,欣慰地觉得我是父母亲的骄傲。
九月伊始,父亲带着我去学校报道。
诺大的校园里,我谁都不认识。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我一路问着,才找到了学校的位置。
那时候的我不会用高德,但是父亲早就说过,出门认路就靠一张嘴。
几经周转,终于来到了学校门口。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我的学校也可以这么大。
八个字的校训呈现在眼前,父亲让我解释一遍这几个字的意思。
我说大概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嘛,我会的。
我们都笑了。
宿舍很好找,就在刚进校门口右转的位置。
父亲帮我把行李抬下来,搬到四楼我的宿舍去。
那一大袋和一箱的东西不知道他是怎么搬得动的,总之就神奇地出现在我的宿舍了。
他感慨了一会,我就催促着他走了,因为时间已不早。
想到待会要和父亲告别,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其实我注意到父亲也是这样。
但是我们谁都没有说破,还是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父亲说你要好好学习,在这里就管不了你了。
我说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永远记得他在门口跟我招手,说再见的样子,至今也很后悔都没有送他到楼下。
父亲走后,隔壁床位的室友a和她妈妈帮我收拾东西。
那一大箱子衣服里面有好多条棉的打底裤。
之前的我以为都会穿上的,所以让母亲帮我装上了。
那一次却被作为一个玩笑和室友开了很久。
事实证明,这座城市之后的天气也没有那么冷。母亲不在身边,我也因为怕显胖,就再没怎么穿过那些厚厚的裤子。
开学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我和室友们也变得越来越熟悉,当然,和爸妈联系的就越来越少。
我以为我已经长大了,已经作为一个独立的成年人,不需要他们的建议了。
至于关于那些父母具有很多我们没有的人生经验的话,我统统不信。
之后各自谈论起父母是个怎样的人的时候,我常喜欢说父亲是个严肃,不苟言笑的人,我有点怕他。
而母亲却是个温和的人,家里的人都可以和她开着或大或小的玩笑。
每次打电话也都是母亲接,我也不经常问父亲去哪了。
室友a说,不会啊,上次见你爸爸,感觉他很温和啊!
我一时不知道说出什么话来,因为印象里的他跟室友眼里的他真的很不一样。
我仔细回想了以下那天的场景,可能是父亲真的很开心吧,脸上一直挂着笑。
又或者,他真的不是一个很严肃的人,这么多年,我的认知存在着错误。
大一很快过去了,大二前的那个暑假很长。
我带着那时新学的吉他回去,给父亲弹唱了一首父亲。
记得那时候他的脸上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可能是欣慰,也可能是这么久没有和他深入沟通下的些许难过。
那个暑假我常试着找各种话题和父亲聊天,尝试在他面前多笑一笑,尝试在便签里多记一点他们讲过的话。
因为我觉得,父母应该是越离越远了。
那么我争取近一点,再近一点。
大二开学,他们只是送我到车站,告诉我一个人珍重。
我在心里暗自决定,一定要多多跟他们聊起自己,多多联系。
事实证明我也知道了,打回去的电话渐渐多了起来,也不再仅仅任务性的诉说最近是否平安,学习情况可都还好。
我加了一点学校里发生的事,
里面包括我在的社团今年获得了什么奖项,
其实我和室友也没有一直相处得很好,中间也有过大大小小的摩擦。
原来他们真的会开心一点。
他们不仅告诉我,回来的时候给我做好吃的。
还会跟我要学会分享,或者学会让步,这样可以减少摩擦。
叮嘱我在大学里也万万不可忘记昔日的恩师,节假日也应当发些短信,送去祝福……
而这些不都是生活的艺术吗?
之前读《傅雷家书》时,
我常常感慨傅雷作为一个狂热的艺术爱好者,能够带给子女的会有很多别人给不了的,追求艺术上的经验。
而傅雷教育子女的方式也常常被我细细品味,想着以后也要尽可能多地帮助自己的儿女,努力实现他们的成就。
可是啊,那些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又何尝不是一种艺术。
父母作为长辈,懂得的又何尝是我们能想到的。
他们的经历,又何尝不值得我们探讨与发掘。
即便不是傅雷,却也不失为一种生活上的艺术大家。
而这些既有的经验与阅历,总有着无数宝贵的价值。
父母儿女终会变得渐行渐远,可我们能否尽自己的一点力去帮助这份关系变得更加有意义。
不再是血脉的牵绊,也变成精神的风筝线。
这根线会在我们想要走远跑偏的时候,拉一拉我们。
如果没有他们,谁又来教你生活的艺术。
听爸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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