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庄九夫人
[奇幻悬疑]一顾卿臣（15）
第十五章 李代桃僵
“兄弟，你还活着？”裴如靖脸露惊喜，语气里也有几分毫不掩饰的轻松与欣悦。
可当看清对方的面容时，方升起的欣慰笑容便凝固在脸上，嘴角不可抑制的微微抽搐起来。
顾轻尘一直用来遮面的轻纱此时已不知去处，裸露在外的是副血肉纵横，面目全非的脸庞，猩红狰狞，触目惊心，与那露出的一截光洁嫩白的手臂相比，简直如同仙女与恶鬼的区别，让人震惊不已。
不知何人会如此的心狠手辣，竟生生剥下妙龄女子的面皮，纵然裴如靖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顾轻尘已从变幻的目光中，看懂了对方的惊愕和怜悯，心中不由得略过一丝苦涩，只是这份苦涩还从心底抵达眼眸，顾轻尘又毫不犹豫的从容大步向仆天仪走去。那迫切、不顾一切的曼妙身姿，在裙裾飞扬中，竟带着几分的决绝与坦然。
黑木与玄铁铸造的齿轮、铁栓、钢链、轴承等，并没有在古老漫长的岁月中，变得腐朽暗淡，斑驳陆离，反而在鲜血的沐浴洗礼下，愈发的程亮光润，萦绕着丝丝缕缕诡异的氤氲之气。
顾轻尘静静伫立了一会儿，就开始依次转动齿轮，在哒哒不断运转的过程中，虚空中逐渐出来一幅画卷。
那是一条热闹的街道，街上店铺林立，人来人往，买卖吆喝，人声鼎沸，极尽繁华。
随着齿轮的旋转，画面逐渐由远及近，一座恢宏壮观的豪宅，慢慢逼近眼前，门前的两头镇宅石兽，气势威猛。两旁挂起的大红灯笼，装饰的红绸鲜花，无不揭示着主家正喜事临门。
只是无论素衣粗服的仆从，还是锦衣华服的主人，都一服愁云惨淡的光景，那竭力而为的喜乐气氛，不过是遮人眼目的伪装。
庭院一角，在鲜花碧树簇拥下，是个两层精致雅韵的女子阁楼。闺房内张灯结彩，装饰一新，一身锦绣红装的新嫁娘正在对镜梳妆，明月珰，碧玉瑶，肤如凝脂，额间花钿，泛着丝丝细腻光泽。
只是对镜凝视的美人儿，眼中飞扬的神采里有毫不掩饰的恨意，用涂满丹蔻的手指轻抚抚摸着镜里的面庞道：“姐姐，最终还是我赢了。不过，你莫要怪我，云尘会替你好好照顾卢生哥哥。”
这时一个手持酒坛的丫鬟，突然从外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小姐，我买到红香坊的桂花酒了，而且是仅剩的最后一坛哦。”
美人儿对镜抿嘴一笑，转过身来，吓得丫鬟手里的酒壶坛差点掉落地上，满脸愕然的结结巴巴道：“大...大小姐...”
那美人儿又是腼腆一笑：“夏语，当心点儿，这可是今晚的合丞酒。”
听到此语，叫夏语的丫鬟，灵动的双目里已有所顿悟，立刻敛了惊愕，把酒坛放到梳妆台面上，就低眉顺目地伫立一旁。
“夏语，我已与爹爹说好，今天的送嫁由良衣陪着我，你在近旁替我打点其它事物。来宾何人，礼单多少，尤其是...议论了些什么，你都一一悄悄记下来，待日后我主持中宫，必有用处。”
美人儿一边细细嘱托，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古拙雅致的木瓶子，轻轻将其中的粉末试剂，倒入酒坛里。试剂遇水则溶，无色无味，但酒的醇厚香气愈发浓烈。
美人儿见此，面上的笑容更加明艳动人，不仅啧啧称赞道：“毒娘子就是毒娘子，这东西我只这么一闻，便已有几分心思不稳，意乱情迷。”
说罢，掩去媚眼里的妩媚与得意，正襟危坐，绝色的容颜上竟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无可奈何。
夏语立刻把酒坛小心包好，放入一锦盒内，混在陪嫁的贴身私物里。
画面晃动了几下，立刻转入府邸的另一处院落，门口五步一景，十步一台，繁华若锦，佳树如林，昭示着主家的恩宠正盛。
院落正堂内坐着位面目威严，大约四十岁光景的男子，面色沉静，淡漠无语。
侧位是一位大约三十岁，遍身珠钗玉环，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正悄悄的用着锦帕拭泪。
“好了，若莲。你要再这样哭哭啼啼，我们的一切计策将毫无意义，全府性命休矣。”男子隐忍着怒气，突然低声厉吼道。
“妾身知道了。只是一想到我那可怜的尘儿，妾身...”话说一半，又忍不住呜咽起来。
男子无奈的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顾轻尘面无波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手中仍在跟着推演旋转着齿轮，仿佛看到的一切与己已无关系，而自己苦苦追寻的不过是一个结果，一个早已猜到，只欠验证的结果。
裴如靖轻轻长叹一声，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啊，都是在漫漫人海里随波逐流。
穹顶之中的画面继续流转，于万千光影的变幻中，逐渐由远及近，慢慢清晰，最终在一巍峨壮丽的宫殿前停滞。
当顾轻尘继续推动齿轮，画面不断晃动，又再次模糊不清，里面出现影影绰绰的人影，叽叽咕咕的说话声。
然而后面再怎么用力推算，驱动齿轮，画面都停格在此处，仿似有一道很难逾越的阻碍，又像一抹神之侧影，让人不能靠近前端，一探究竟。
裴如靖也已紧张的屏住呼吸，就在心神聚焦间，他似乎听到了几声细微的沙沙声响，心道不妙。
立刻一个健步上前，紧紧拉住顾轻尘手臂就道：“快走，有人来了！”
顾轻尘仿似未觉，仍在努力尝试着驱动齿轮，看清画中人物。
“这是皇宫，有真龙之气看护，此等阴鸷之术，是难以窥探至高天机的。顾轻尘，你再这么固执，你我都要死在这里了。”裴如靖语气郑重严厉道。
话音未落，竟有数以千计的骨箭从四面八方，向二人直射而来，裴如靖立刻手持法诀，结了个保护屏障，将二人团团围住。
然后念出“急急如律令，遁”。就在二人遁入地下的一刹那，一支利剑从顾轻尘身侧穿过，深深没入左胸部位，激射的鲜血也随之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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