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悬疑] 一顾倾臣（05）

文/庄九夫人

[奇幻悬疑] 一顾倾臣（05）
第五章 画骨重生

01 伤情

微弱暗黄的灯光穿透薄薄的雾气，落到庭院里，照的几株裹着厚重雪花的树木，银光闪闪，有几分晃眼。

顾轻尘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玄铁匕首，刻着玲珑繁复花纹的刀柄颇为黑亮油滑，想是年代已久且又时常把玩的缘故。

凌厉的寒风“呜呜”的吹着，裹在身上的绒毛披风早已落满厚厚的积雪，而顾轻尘深邃的眸子中，点点星光闪烁不定，是掩饰不住的悲伤与凄哀。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穿着铠甲护身的女兵，手中捧着一张明黄的绢薄步履慌张的来到顾轻尘的身旁，神色犹犹豫豫地道：“将军，陛下的密令到了。”

顾轻尘抬头看了看晦暗不明的天空，又闭眼沉思了片刻，才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接过绢薄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对了，此事不要声张。”

女兵有几分不明所以，但仍是郑重的点头应诺。

顾轻尘又在屋外风雪中站立了片刻，才回到屋内展开皇绢细看内容，随着文字的展开，本就紧皱的眉头愈发深锁不解。

02 虎灵山

虎灵山壁立千仞，层峦叠嶂，直插云霄。山上遍布瑶草琼花，奇树怪石，飞兽灵禽。微风习习，飞云荡雾，一派飘渺神仙之境。

顾轻尘一路行来，披荆斩棘，分花扶叶，极是艰难。衣衫被刺破多处，手腕脖颈裸露的皮肤也布满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划痕，鞋袜已被山间的晨露打湿，沾满污秽，泥泞不堪。

开春的天气，虽没朔九寒冬那般山寒水冷，冻入骨髓，但春寒料峭，仍是凛气袭人。可是连续攀登跋涉几个时辰，未曾休息片刻的顾轻尘，鼻尖已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循着水声，顾轻尘找到一条活水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沿着山腰缓缓流淌，远处观来，像一条银色白练飘落山间，耀人眼目。清水泠泠，杂草丛生，有三眼的蓝色小鱼互相追逐，游弋嬉戏。

见顾轻尘掬水自饮，鱼儿们不但没有被惊吓逃窜，反而呼朋唤友齐聚而来，个个鼓着三只透明闪亮的大眼睛，在水草边遥遥观望，交头吻颈，似是在窃窃私语。

见状，顾轻尘甚觉惊奇。早在鬼谷流沙学艺时，就听师傅流沙谈起过书剑派虎灵山的神妙一处，不想今日一见，果真奇幻无穷。只是自己心中俗事万千，虽感新奇，却无半分观赏的闲情逸致。

于是，喝完水的顾轻尘，找了溪边一处还算平整干净的山石坐下，从怀中的油布包里拿出一张玉米饼充饥。

才吃一半，便觉得眼前有个白影一闪而过，动作如鹰似鹞，很是迅疾利索。待抬头细瞧时，哪里还有半个踪影，以至于顾轻尘以为是自己神情紧张，且又劳累过度而产生的幻觉。

思及此处，顾轻尘不仅自嘲的摇头笑了笑，然后又继续啃起手中的玉米饼。可是，脚踝之间却有异样的感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的裤脚。

低头一看，顾轻尘差点笑出声。一个毛茸茸软萌萌的小硕鼠，直立着身子，两个小爪子扒在顾轻尘的裤腿上，眼巴巴的看着其手里的玉米饼，嘴里不断流出的哈喇子已把地上泥土润湿一小片。

看顾轻尘瞅它，竟滋了滋牙佯装“抽泣”起来，眼里还使劲挤出两滴大大的水珠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人一见就于心不忍。

顾轻尘赶忙就欲把手中剩余的那半张饼递于小硕鼠，可是电光火石间一计涌上心头，于是又立刻收回手，对一脸失望之情的小硕鼠晃了晃玉米饼，笑道：“想吃是吗？”

小硕鼠立刻面露喜色，点头如捣蒜。

见所猜不假，果真通灵，顾轻尘又道：“带我去你们书剑派掌门庄九夫人的居住地湖心阁，这块饼就是你的了。”

小硕鼠立刻眼露惊恐，摇头如拨浪鼓。

“嗯，我保证我不是坏人，是来求你们掌门帮忙的。而且，我不仅有这个香喷喷的玉米饼，还有......三十年的桃花醉陈酿，甘洌香醇，如玉露琼浆。”

顾轻尘又赶忙从腰间取下酒壶，拔开木制壶盖，轻轻地放在小硕鼠鼻子前，让其闻了闻，眼中狡光灼灼的微笑道。

小硕鼠一只小爪子死死的扒住酒壶，一只小爪子挠了挠头，满脸犹豫之色，然后看了又再看顾轻尘手中的玉米饼，似下了很大决心般，“吱吱”两声，极其郑重的点了点头。

03 误会

在小硕鼠的带领下，顾轻尘没费吹灰之力，很快就找到了书剑派湖心阁。

抬首而视，朱甍碧瓦，桂殿兰宫，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檐角屋脊之上，端坐着五脊六兽，其下则悬挂风铃刻符，用于镇脊辟邪，而且做工精致讲究，雕刻栩栩如生，均是巧夺天工之作。

顾轻尘万万没想到虎灵山上竟有如此宏伟壮阔的建筑，只是这么多亭台楼阁，到底哪一个才是庄九夫人的日常寓所，当真一时难以抉择。

正打算问问小硕鼠，只是这小家伙坐在顾轻尘怀里，吃一口玉米饼，喝一口桃花醉，乐的好不逍遥，一路行来，吃的肚子滚圆，喝的摇头晃脑，已有七八分醉意。

见顾轻尘换它，睁开迷离的双眼，咧嘴一笑，竟像人喝酒醉话一般，“吱吱歪歪”说个不停，聒噪的顾轻尘耳朵差点炸了。

想把它丢下去，让它醒醒酒，可这个萌萌哒的小硕鼠毕竟刚刚帮了自己，有几分于心不忍。可是如若再让它这样一直大嚷大叫下去，定会引来书剑派门人，而自己不请自来，到时可能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情急之中，顾轻尘双指并拢，狠劲敲在其背后的脖颈处，小硕鼠“吱呼”一声，就立刻晕倒，不省人事了。

这边刚手起指落，那边就听到一个人大声喊到：“你个贼人，私闯书剑派不说，还胆敢杀了我的皮皮，看我不抓了你，剥皮抽筋！”

话未落，伴着雄劲的掌风，就向顾轻尘面门，及其胸前的檀中、璇玑两穴袭来，连给顾轻尘半分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匆忙中携着小硕鼠往后快速退去，避其锋芒。

来人见一招不得，不再硬拼，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通体翠绿透彻的小玉箫，放在嘴边缓缓吹起来。

初时声音如如燕归巢，黄莺出谷，极是婉转悦耳，惑人心神，正当顾轻尘为其有几分沉醉颠倒时，立刻声音陡转，变得如刮壁割木，鬼哭狼嚎，刺耳欲聋。

顾轻尘赶紧收敛心神，运气抵抗，但仍是被激的气血上涌，肠胃颠覆，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危险之中，急中生智，把小硕鼠一拎，往来人怀中就狠狠投掷过去。

那人果然中计，不再吹奏玉箫，而是全力去接住小硕鼠，顾轻尘趁机取出怀中的匕首，快速拔刀向对方脖颈脉搏刺去。

只是突然之间，似乎时空静止，自己定在半空之中，竟是分毫不能挪动。识此变故，顾轻尘当即心下一喜，知道自己盼望的人终于来了。

04 指点

“鬼谷流沙顾轻尘，拜见掌门夫人，谢夫人不计小女的私闯之罪。”

望着眼前慈眉善目，一派仙风道骨，江湖传闻已久的人物，顾轻尘抱拳于胸，行了一礼道。

“顾将军客气了，请坐。”庄九夫人抬了抬手，语气和善的道。

“夫人是原谅你了，我和皮皮可没原谅你。你说是吧，皮皮？”抱着小硕鼠皮皮的小格帅，对着怀中缩成一团的小绒毛撅嘴道。

小硕鼠一听，立刻挺直腰板狂点头，并向顾轻尘丢了一记白眼，显然还对今晨顾轻尘把它打晕之事记仇呢。

“休的胡闹。”庄九夫人轻斥道。

小格帅一愣，见自家掌门都不替自己说话，还训斥自己，竟哼哼唧唧抱着小硕鼠气冲冲的扬长而去。

顾轻尘顿时略显尴尬，忙得体的转移话题笑道：“不知夫人怎知今日私闯贵派的人是我呢？”

“我夜观天象，见有智星自北往南迁移，入我书剑派命星之局，想到必是顾将军前来造访。只是不知将军所谓何事而来？”庄九夫人喝了一口热茶，笑问道。

“夫人果真神机妙算。今日，轻尘千里而来，乃是听说书剑派有画骨重生之术，实为求夫人能慷慨搭救两个人的性命，还望夫人成全！”言讫，顾轻尘又举手抱拳作揖道。

“画骨重生，有诸多禁制，而我书剑派懂此秘术的，当是我派前任掌门施天蓝，你不妨去聚魂阁问询一下？”

“谢夫人指点迷津！”得到答案，顾轻尘十分感激。

05 聚魂阁

聚魂阁，地处虎灵山最东面，毗邻波涛汹涌的大海，海水拍打着山崖，激起阵阵滔天巨浪。

因而此地烟雾缭绕，气候湿润，繁花奇树长势蔚荏茂盛，花团锦簇，密密麻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之香，让人闻后，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四肢百颌极为舒坦，似有凝神放松之功效。

顾轻尘一扫之前长途跋涉的疲惫，细致的看了看聚魂阁的地理布局，便往露台亭阁最高处的主楼快步驰行而去。

只是方才走了几步之遥，伴着巨大的异响，便觉得地面一阵抖动摇晃，站立不稳。

感受到危险的顾轻尘立刻屏气聚力，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功，就看到有无数的枝丫藤蔓破地而出，气势汹汹的向自己席卷而来。赶忙脚尖用力，飞身而起，堪堪的躲过了腰上一缚。

只是这些植物像似拥有眼睛可视一般，见一击不中，立刻转换方向，向顾轻尘闪身之处，紧随而来。顾轻尘当即反转身子，欲向无枝蔓交覆的外围闪躲。

可这些枝蔓却哪里给顾轻尘喘息逃窜的机会，旋即枝叶相连，构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就向顾轻尘倒盖而来，一声惊呼还未喊出，便被其绑的结结实实，手脚不能动弹。

见已经擒的目标，其余前来助阵得枝蔓便收缩根须，“细细索索”重新返回地下，而绑缚着顾轻尘的枝蔓则带着其穿花扶叶，快速向主楼飞掠而去，伴着赫赫风声，冲击的顾轻尘一阵头晕目眩，睁不开眼。

待的风平声止，顾轻尘才看到自己已被带入一间装饰华丽的厅堂，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上是织纹繁复的羊毛地毯，房子四周均以黄金碧玉，罗甸翠羽等物点缀，屋内尽是些罕见的家具器皿，比如，有观音菩萨喝水的茶盏，西王母小憩的床榻，药王捣药的玉杵，等等。

而在这些贵重奢华的物品之间，坐着个容貌清雅秀丽的女子，她身着霓裳羽衣，坐在锦绣木墩之上，正目光炯炯的盯着顾轻尘细细打量。

这时从外面突然扑棱着翅膀，飞进来一只通体幽蓝的青鸾神鸟，围着该女子“叽叽查查”一顿低鸣后，凭空立现一行蓝莹莹的大字，“大夏上将顾轻尘”。

“哦，你就是那鬼谷流沙弟子，闻名遐迩声震海内外的女将军顾轻尘啊。不知你今日来我聚魂阁药炉所求何事啊？”那女子声音颇为悠扬婉转，字字吐出犹如泉鸣玉碎般悦耳动听。

“大师，我有两位至交好友在战场不幸殒命，今日前来是希望大师能帮忙画骨重生，还望大师成全。”顾轻尘忙诚恳答复道。

施天蓝听此久久不语，而后从衣袖之中祭出漆黑斑驳的“浑天命格石”，念了一道符咒，命格石突然光芒大盛，如贯日白虹，直冲云霄，片刻之后，光华尽消，遂收石入袖，语气轻缓而道：“画皮画骨难画心。画骨重生之后，他二人将跳出轮回转世之苦，可得永生不灭之躯体，但此后会寡情少欲，前尘过往俱忘，你确定这是他们所求？”

顾轻尘一时呆愣茫然，不知如何答复，犹豫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喃喃而道：“这是我的执念，却是我所求。”

“即是如此，你还是想好之后再来吧。”

施天蓝说罢，一挥衣袖，顾轻尘就觉得七魂三魄倶泯，五官之感全无，除了残存的一缕神识，竟对天地万物一草一木，无一丝感受，似处在了开天辟地的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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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是对此诗的解读编写忆往昔，不再少年恣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