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哪里来
我们是什么
我们要往哪里去
这幅高更1897年在生命最低潮的时刻完成的史诗型作品(长374.6厘米,高139厘米),表面上来看,似乎是塔西提毛利人的史诗。但是,高更所提出来的三个问题是人类共同疑惑而一直没有答案的问题。这或许也是高更剥除现代文明的复杂性,回归原始,或许是发现人类从远古到现代文明并没有本质的改变。 原始部落的人类,面对着天地,有生的喜悦,有死的恐惧,而现代文明中的人类逃过这些初民洪荒以来的难题吗?
高更曾是巴黎股票经济人,高薪收入,来往于上流中产阶级社交圈。妻子梅娣,来自丹麦哥本哈根路德教派大便家庭,五个儿女,幸福美满。然页,高更选择放弃从羡慕的职位、家庭、婚姻、妻儿、财富,一步一步走向他疯狂艺术创作过程。为什么他要出走?是什么主导了他的生命选择?在文明决裂的信仰上,走得并不顺畅,晚年更是穷困潦倒,最后病死在异乡。
童年三岁到六岁在秘鲁首都利马,及祖辈以来的革命血源。造成了高更的“异乡”宿命和印加文化的“视觉记忆”吗?
是因为毕沙罗的魅力影响了他,启蒙了他吗? 是因为与梵高的友谊的关系吗?
逃离城市,逃离文明的主题在任何时代都是富有吸引力。文明城市有的是什么?是因为资源的丰富带来的各种便利?是因为生计吗?是因为道德和社交吗? 长久以来,欧洲的艺术主流离开了深沉的信仰传统,失去了哲学性的深度。
高更在1901年六月给莫里斯的信有这样的话“日复一日,人们活着,依靠本能,到处浮游——泉源、婴孩、生命又开始…”,同一封里还写到“我要尽最后的努力去法图-依瓦,那是一个还很原始野蛮。我想,那里的野蛮,那里纯粹的孤独,可以重新让我苏醒。在我死前,还要迸放最后灿亮的火光,我的幻想会重新年轻,我的才华要攀升至巅峰。”
高更在《以前和以后》的自传性文字里对土著文化中的美这样描述:
关于马尔济群岛艺术。欧洲人无法认知这些人,他们发展出了形式进步的装饰艺术,自以为什么都知道的欧洲评论家用一个“巴布亚艺术”(Papuan)就打发了。这里的装饰美感特别卓越。给当地人一种材料,无论是几何形的,弯曲的还是圆的,他们都能用最和谐的元素图案把空间填满,没有任何不协调。这些艺术的基本元素是人的身体,人的脸。特别是脸部,你会很惊讶第一眼看到的全是几何造型,而它们都是人的脸的变形。总是同样的元素,但是千变万化。
在对比欧洲文明社会的美感上:
……土著妇女每个都会做衣服,自己打扮,编结头发、饰带,技法繁复,远远超过成千上万的巴黎女人。她们编花束的品位也比巴黎玛德莲大街的花店好多了。她们美丽的胴体,不会用鲸鱼骨裙摆来作怪,在条纹细麻布的长衫里,那身体婀娜多姿,裸露着贵族般的双手、双脚。她们的四肢宽厚结实,那经常走路的脚,刚看不习惯,没有穿缎带鞋,但是,看久了,使人不习惯的反而是缎带鞋…
高更反省的事实上不只是欧洲艺术的问题,他彻底质疑了文明社会里人类生活美感的娇情与扭曲,当时欧洲女人为了细腰丰臀,用鲸鱼骨垫高屁股,高更对土著女性身体的赞美隐含着他对整个二十世纪欧洲美学与美感教育的全面反省。
逃离城市到落后的地方,侵入原始部落,满足自己原始的性(搞14岁的少女)来找灵感来创作。这样的逃离算什么呢?这样为艺术(一张张的裸画)是否合适,是另一个讨论,但对生命和美的主张和执着才有我们今天看到和讨论的话题。 艺术或许就是应该有社会话题,有探讨和思考的可能。
高更﹝Paul Gauguin﹞﹝1848 ~ 1903﹞
高更
高更是法國後印象派畫家、雕塑家、陶藝家及版畫家。 1873 年高更開始繪畫,並收藏印象派畫家作品。 高更早期的繪畫帶有實驗性,也很拘謹,令人聯想起在巴比松畫派﹝Barbizon School﹞影嚮下畢沙羅的作品。1880 年代早期,高更將筆觸放鬆、變寬 ,賦予畫面顫動的韻律特質,色彩仍很拘謹。他把顏色做塊面處理,自由地加重色澤的明亮感:例如以鮮亮的藍色畫陰影,以紅色畫屋頂,而使之自背景中突出。
1888 年二月,他前往不列塔尼的阿凡橋,結識了貝納﹝Bernard﹞。貝納的一些觀念受到高更修正和潤飾,而形成今日為人所知的「綜合主義」﹝synthetism﹞運動的理論基礎。貝納排拒庫爾貝﹝Courbet﹞的寫實方式,主張拓展印象主義領域,乃朝著另一新的方向探索。貝納與高更雙雙尋求新的表現力量。他們主張藝術應具備有力、率直而普遍的相同象徵,以捨棄細節及特徵,並經過壓縮的感覺,強烈而集中地表現印象、觀念和經驗三者的綜合。高更於是走出了印象派畫家那種瑣碎的光影、固定短暫景象的意圖、以及對文學借喻的逃避。
1889 年他前往勒普底,在勒普底時,他的畫呈現最簡潔的形式,色彩強烈,背景簡化成節奏起伏的形態。此種現象可見於《黃色的基督》﹝The Yellow Christ﹞。高更對於熱帶樂土的懷想,致使他於 1891 年抵達大溪地,並停留至 1893 年。該地的美與神秘,令他深深著迷。他非但捨不得離開,更去探尋那片原始、未開發的純真。他把「野蠻人」理想化,認為是受本能引導、接近自然的人,是真正創作的泉源。此時,高更已不再使用補色。他變得喜歡並用紅色與橘紅色、藍色與綠色、紫色與暗褐色,將靛藍當作黑色使用。儘管此時畫作在色調上比起他早期的作品來得陰沈些,但是在構圖上卻變得更為直接而大膽。這些作品同時具有壁畫的風格與份量。
1901 年前往馬貴斯群島。儘管一時極端的消極,高更卻在此段期間完成了他一些最活潑鮮明、最富想像力的作品。
以上摘自:http://vr.theatre.ntu.edu.tw/fineart/painter-wt/gauguin/gauguin.htm
蒋勋,福建长乐人。1947年生于古都西安,成长于宝岛台湾。台北中国文化大学史学系、艺术研究所毕业。1972年负笈法国巴黎大学艺术研究所,1976年返台后,曾任《雄狮美术》月刊主编,并先后执教于文化大学、辅仁大学及东海大学。现任《联合文学》社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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