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遇到好书如遇到贵人,总是需要一点机缘的。
在物质繁华心灵却极其荒芜的年代,能抛却一切杂念安心读一本书经已变得难能可贵。打完这行字之后,我觉得我说了一句众所周知的废话。这是可悲的,当一句珍贵的话因为说得太多被嫌弃而沦落为一句废话,我能看见它无力回天里绝望的眼神。
《有声 默片》是以一份生日礼物的方式闯进我极其烦躁的生活,作者未听说过,在措辞叙述上却隐隐含着别样的风味,杀了书头,颇有感觉。“表面的繁荣是尴尬的掩盖,这是一个习惯沉默的时代。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东西,所谓的,有声的默片。”默片,即无声电影。文字的张力带来的无限想象恰好是脑海里的投影仪,恰似一场无声电影在上演,作者在我们面前徐徐展开一个普通的世界里几段平凡的人生,自始至终却未曾亲自表态。
我们当然希望看到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尤其是对于有精神洁癖的人来说。但是身为作家,他同样有责任,告诉人们当下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有声 默片》从生活的底层起步,讲述了主角老袁以及与之有重要联系的一些人的故事,擦鞋的老袁,下岗的陈桃花,壮年已逝的妈,坏了油烟机许久而常常熏出一把辛酸泪的家,故事开始于这里,也终止于此处。柴米油盐的空隙里,或许有一些关于人生的道理,等待思量。
故事主线的端头几近荒唐,老袁在车站擦鞋时一位和尚前来一本正经地搭讪:“施主天庭饱满,脸形方正,眉骨深邃,定是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只要你手中有了笔,你定能改变世界。”明知是个诳语,老袁却决定要“写出一个全新的颠倒众生与三界的世界”。和尚没有接下老袁的五块钱,这也许是老袁决定要信这一“天机”的原因之一,却在多年之后看到和尚笑眯眯地接下贵妇的百元大钞之后才明白,自己的人生早已荒唐。
然而作者并没有一直写老袁的写作,而是撇开了写包括老袁在内的几个人的生活,在凡尘世俗里演烂了的鸡毛蒜皮,利益纠纷,爱恨情仇里的五味杂陈。整本书有一种被晕开在故事里的黑色幽默,他们都只不过渴望辛酸忙碌之后能过上平凡平淡的生活,却荒唐四起,老袁和老顾的母亲双双入狱,儿子袁大兵得知妹妹被强奸却无动于衷,女儿袁晓玲的幼婴被精神病患者送入下水道······最后故事在天然气管爆炸中颤抖着戛然而止。若人生尽是这般荒谬,我们也只能在无奈里留下惨白无力的笑。然而故事的意义却不仅仅是为了上演一部黑色幽默的哑剧,作者有太多的话,只能漫洒在字里行间。对于平凡却有追求的生活,我们在匆匆行进间是否有停下来思考过,还是在害怕思考之后无尽的茫然?
曾听到老师的感慨:我们是痛苦的一代,因为没有价值,没有追求。我们宁愿去做一些琐事,而不愿享受片刻的宁静,因为容易陷入迷茫。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独自去面对一个空虚的世界。《有声 默片》就是一个无关于己的充斥着物质生活的杂味却内核空虚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和大多数人一样,不去思考生命的宽度和意义,只想在有限的长度里渴望有那么一天终止繁琐,享受所谓的生活。他们认为那样的生活就在很努力的前方,于是不停地向前赶着路,不曾想过也不敢停下来,思考。但是老袁因为一次荒唐的机缘停了下来,看着身边赶路的人,终于茫然,乃至使劲拨开迷雾,在自己的小说里写下:
“我终其一生追求的也不过就是,别人在谈论我的时候眼中没有讥讽,话语中没有偏颇。还有,活得不要太久,就和所有的故事一样,结局不能拖沓。”
我想他看见了牢笼的出口,却来不及了。
没有然后,我并不想太多地探讨作者的意图,我想一本书除了去猜想作者的原意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就是读尽这些铅墨文字,自己得到了什么?
你呢?
《有声默片》书 名:有声默片
作 者:吴忠全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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