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安
即使你爱我,可是你不说,我就只当你不爱我,或者有不能爱我的理由,你知道的,我做事从不强求
故事发生在春天,白樱花要开未开之际。
天气微凉,白小黄穿着墨绿色的大衣倚在二楼的窗台上吃一根红豆冰棍。
天是淡灰色的,泛着浅浅淡淡的一点蓝,整个世界都像褪色了似的,饱和度特别低,却别有一番韵味。
一阵风吹来,将白小黄的一头长发吹得张牙舞爪,糊了一脸。等她整理好头发,她发现楼下的樱花树下站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黑色大衣,笔挺的西服裤还泛着金属质感的光。他显然是刚理过发,不过只是将耳尖以下的头发剃掉,隐约能看到泛着白光的头皮,给人一种新鲜出炉的感觉。
他的发型凌乱,却不邋遢,给人一种随随便便却又很清爽,气质非凡的感觉。
“喂!”
白小黄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确实被这个樱花树下的男人吸引,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主动搭讪,还是站在二楼的窗口。
这要放在平常是绝对不可能的,白小黄想着自己一定是疯了,心里乱如麻,表面却还要装得成熟老练,风情万种。
“啊?”
那男人望上来,一双深邃地的眼划破一楼到二楼的距离,冲进黄小白的眼里。
黄小白为了掩饰自己的惊慌,只得翘起嘴角邪魅一笑,慢吞吞却鼓足气力说道:“你在干什么?”
“我吗?在干什么?”
这个男人在回答问题前,总是会多确认一遍,白小黄觉得他有点搞笑,她咬着冰棒笑着点了点头。
“我在等樱花啊!”
白小黄有点失落,只是用一楼根本听不到的声音哦了一下,从男人身上移开视线,一边吃着红豆沙冰棒,一边看着眼前这棵樱花树,嘴里甜甜的,心里酸酸的。
樱花树啊,樱花树,你啥时候才开花呢?
“你也在等樱花,是吗?”
这次是那男人主动的,白小黄这才意识到,樱花不是一个女人也不是一个男人。不,这些都不重要,白小黄心想,重要的是他没有被拥有。
黄小白和他聊天很开心,笑容在她脸上绽放,一时半会儿不会枯萎,可是越是开心,她越不能顺着自己的意愿行事,她想要矜持,至少希望给他留下这样的印象。
“我才没那么无聊!”
黄小白抛下这么一句话,逃也似的关上窗户拉起窗帘。
她靠在窗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嘴角翘起,脑袋里心里血液里都在沸腾,紧张又兴奋,心跳得厉害。
立即,她又对那个男人的反应十分好奇,她轻轻拨开米白色的亚麻布窗帘,看到樱花树下竟空无一人。
他走了?白小黄在心里想到。
她一把拉开窗帘,又推开窗户,将头伸出去,左右看了看,寂静地林荫道上毫无人气。
“你是在找我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白小黄吓了一跳,她循声低头,那男人正站在她窗户的正下方。
她看他看得更真切了,她很困惑,这个男人为什么像会冬天的空气一样,冷冷的,却又无比清爽,全身上下无一处油腻。
“少自作多情,我还以为外面下雨呢!”
白小黄知道自己的说辞多么站不住脚,可她却很享受以互怼的方式调情。
“你真傻,白小黄。”
他笑起来就更好看了,用惊艳来形容也不为过,宛如天山的雪莲,沙漠的玫瑰,深山的泉眼,银河里闪烁的星辰。
白小黄愣在原地,像一个静帧画面,等她反应过来,那男人已走出很远。
“喂!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喂!你的名字还没告诉我呢!”
白小黄几乎将半个身子伸出窗子去,可是那个男人却一次都没有回头,前面有个路口,他向左转背影就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
有很多个百无聊赖的早晨或者中午或者傍晚,或者阴天或者下雨又或者天晴,白小黄再没看到那个穿着大衣的男人。
她看着眼前的樱花树,星星点点地打着白色的花苞,她想着,樱花要来了,可是等它的人却走了。
她笑了笑,觉得自己太矫情了,红豆冰棒吃的多了,舌头反而麻木了,最后嘴里全是酸味,心里不是滋味。
“白小黄!”
白小黄从梦中惊醒,依稀听到有人叫她,她屏住呼吸,一切寂静如常,她苦笑一下,躺下继续睡。
“白小黄!白小黄!白小黄!”
白小黄再次惊醒,这次她断定自己绝没听错,她来不及穿拖鞋,从床上跳下跑向窗台,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果然是那个男人。
白小黄竟然有点感动,她敏感地红了眼眶。
“喂!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穿着泛着金属光的银灰色保暖睡衣,头发乱糟糟的,他的脸和裸露出的皮肤白嫩得连樱花苞都羞愧不已,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脱俗,是由内而外的,任何外在的修饰都沦为无物。
他呵呵地笑了,指着樱花树说:“等白樱花开满整棵树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说了这话以后,他每天都会出现在二楼窗外的樱花树下,偶尔穿着睡衣,偶尔西装革履,天晴的时候还穿过白衬衫。
“喂!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白小黄指着初绽的樱花树说道。
那男人没有立刻回答,在夕阳的余晖里,他好像陷在另一个灰蓝的世界里,他沉浸在那里,除非他自己走出来,否则谁也进不去。
“我是个自私的男人。”他从一楼向上望,脸上的忧郁荡漾起好看的涟漪。
“为什么?”白小黄条件反射地发问。
“你很快就会知道。”
他那么轻声说着,声音却像走了很远,风尘仆仆地赶来,带着远方的风和湿气。
“告诉我你的名字。”
白小黄严肃的命令里,有一丝乞求,有一丝慌张。
“等樱花开满整棵树的时候,我才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
白小黄转过身,背对窗外,有些气愤地说道:“真没劲!”
“你才没劲,一个名字这么想知道,不过是一个虚幻的代号罢了,就算我说了,也未必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未必能代表我,除了名字,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别的?”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几片樱花,白小黄的发丝在风中摇荡,她想了想,转过身将头伸出窗外,看着男人说道:“不知道,好像有太多疑问了,反而不知道该问什么。或许,你想我知道什么?”
男人抬起头正对着白小黄的眼睛,笑着说:“比如说我是不是爱上了你。”
“你不爱我。”
“你这么确定?我可从来没说过不爱你。”
“可是你也从没说过爱我啊!”
“哈哈!这倒是……”
“即使你爱我,可是你不说,我就只当你不爱我,或者有不能爱我的理由,你知道,我做事从不强求的。”
那天以后,樱花开满一树,可白小黄依然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
二楼窗外的白樱花开了谢,谢了又开,她不仅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最后就连他的样子也忘了,只记得他的皮肤白嫩得羞煞这一树的白樱花。
“婆婆,那棵樱花树下的男人叫什么名字啊?”
“他没告诉我。”
“婆婆,婆婆,那他长什么样子?”
“忘了,忘了,不过,他的皮肤白得很。”
“婆婆,婆婆,他的皮肤比我还白吗?”
“那是当然,等等,你是谁啊?你让一让,他说等这一树的白樱花开满了,就告诉我他的名字,你别挡着我等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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