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一个粉色的河马毛绒玩具,在闺女两三岁时,河马站起来比小小的她还要高。可是现在,当年威风凛凛的大河马可怜巴巴地趴在写字台下,成了她厚厚的脚垫。
忘了从哪天起,我开始在闺女屋里发现一朵两朵或者一团两团的棉花。起先不在意,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后来发现地上肆无忌惮得多起来,就连客厅、书房都有。
这时我才开始怀疑河马有“文章”,原来粉嘟嘟的河马已经开线,雪白的棉花裸露了约摸十多公分。可以想象,最开始一定是一个很小的口,闺女一次次拿小脚丫去试探,铁杵磨成针,终于撑开一个可以把两只小脚丫放进去的大洞。于是写作业之余,她时不时勾起脚指头,往外夹点棉花。话说小脚丫也够灵活的,我已捡起不下百朵,也就是说这一个动作她已经重复了上百次。
我觉得有些好笑,跟我玩这点小把戏。但也不至于揭穿她,不就是多弯两下腰嘛。现在孩子作业这么多,找点小乐趣倒也无可厚非。
没想到的是,看我不言不语,小丫头变本加厉。地上的棉花一天天多起来,甚至飘到沙发和茶几上。
这可真是有点过分。那天趁闺女没在家,我拿起河马,找了个塑料袋,一把一把从里面掏起棉花来。我想,家里整天飘棉花可不怎么样,我得帮助她加快进度。
不一会工夫,我就掏出整整一小袋,河马的身子都有点瘪了。一次不能太明显,我跟自己说。于是,我伸进手去,把河马头部的棉花往身上匀了匀,自认为像弹棉花的师傅一样铺到松软正好,然后又仔细清理了现场,甚至把那一小袋棉花扔到了楼后面的垃圾箱。
老公看见我在那鼓捣,友情提示我适可而止,要是被闺女发现可得被追责啊。我拿起修饰好的河马给看,他觉得我干得非常漂亮。
问题是,晚上闺女坐在写字台那刚开始写作业,就大声喊“妈妈”,语气里全是不满:“妈妈,我的河马怎么变样了!”
我心虚地跑过去,想着掩饰得挺好呀,那么大个河马,掏一点棉花,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发现吧。我本还想以后再接再厉,时不时偷袭一次,早点结束到处飘毛的生活呢。
我假装毫不知情,脸不红心不跳地问:“河马怎么了,这不在这呢吗?”
“不一样了,脚丫子踩进去软软的,没有原来密实!”
“天!”我心里暗暗一惊,“掏那么一点,松软程度不一样了?密实度这么点小变化都能察觉出来?小丫头明察秋毫啊。”
闺女狐疑的目光望着我,我自然不能在她的责问下乱了分寸。给她当了近十年妈妈,我早已练就金刚不破之身,还有满嘴的铁齿铜牙。有些事打死也不能承认,要不后果很麻烦的!
“不应该吧,妈妈给你整一整。今天我拖地,河马趴着太占地方,我让它站起来了。可能没放好,里面棉花都朝下倾斜了吧。妈妈给你拽拽。”
我蹲下来,从河马头部使劲拽了一大团棉花往下压,争取把它的身体继续撑得鼓鼓的。河马脸部明显多了几道愁容,少了棉花的脸好像多了几道皱纹。没办法,关键时候,也只能“顾尾不顾头”了。
在我的卖力挤压下,河马的尾部,也就是闺女放脚的地方再次鼓起来,甚至比原来还要鼓。看着这个啼笑皆非的河马,我心想“拆了东墙补西墙”,说的就是我吧。
话说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我蹲在写字台底下。我有意识地给闺女一个背影,想着进行“暗箱操作”,以免让她看到我动作娴熟,引起怀疑。以后不被信任,那可实在是不能好好玩耍了呀!
所以,我做这一切的时候,她居高临下地坐在椅子上,小脚丫还不老实地来回在我背上踩点。想想我也是半个经济专家,心甘情愿在你这卑躬屈膝,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够荣幸的!
终于交差,闺女对新河马非常满意。甚至还夸了我两句:“妈妈,您这么一整,比原来还舒服呢,原来根本没这么厚实!”
您满意就好。我心想:“以后再也不敢往外掏棉花了,这后期处理可比捡棉花费劲多了!”
当然我更窃喜的是,幸亏棉花扔到了楼后面,要是正好扔在楼底下,万一被捡破烂的老伯撇在垃圾捅外,再凑巧让闺女看见一地棉花,那我可是百口莫辩了!
当然,我也风轻云淡地震了震她:“你可别再往外掏棉花了,再掏,河马可要伤心了,它可不像你妈妈,喜欢自己瘦瘦的。”
闺女不好意思地答应了一声。反正,这两天,地上还没有看见棉花。但有件事保不齐,说不准哪天她的小脚丫就又开始痒痒,也没准哪天我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
有时候我就想,我和闺女已经做了九年母女,上千个日子,我们俩仿佛每天都在欲擒故纵地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又有点像躲在太阳底下藏猫猫。我们有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时候揣着糊涂装明白。只是,糊涂和明白的这个人,我一直以为只有我。可是现在,我开始严重怀疑:其实这个人有时候也是她。
女儿古灵精怪,妈妈妙趣横生,爸爸淡定打酱油。一出好戏,深情上演。更多精彩,请关注连载 《爱你,不需理由》 https://www.jianshu.com/nb/33570232感恩每一份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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