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思春了？

“大象，你过来一趟！什么？你还怕逃课？欣宜是因为你才喝酒啊，她不喝酒才不会阑尾炎复发！不说了，赶紧过来啊！”秦宜趁李欣宜刚换了液体的空档，撒谎说自己去洗手间，偷偷给董达祥打了个电话。

董达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情愿，他本来约好几个同学一起去网吧PK的，如果少了一个人就组不了队了。可最后他还是去了校医务室。看到躺在洁白床单上的李欣宜惨白着一张脸，再不似往日那般水灵，他有些于心不忍。李欣宜看到他过来，费力地想要坐起来一些，董达祥示意她躺着不动，自己走到床尾一点点摇动转轴，摇到一个让她比较舒服的高度。

“谢谢你来看我。”李欣宜有气无力地说着，嘴唇因用力看上去有些狰狞。秦宜倒了杯水递给董达祥，他笑笑接过来送到李欣宜的嘴边，语气温和地说：“欣宜，喝点水吧。以后不要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了。”李欣宜忍着心里的雀跃，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水。这个大象确实情商很高啊，知道借花献佛。秦宜在心里对自己老乡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日后跟他提起这一幕，董达祥竟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老乡你误会了，我没那么高的情商哎，那天纯粹是巧合，巧合。”

对李欣宜来说，这次阑尾炎犯病算是因祸得福了，因为董达祥答应和她交往试试看。从此校园里多了一对恋人，秦宜耳边突然少了李欣宜整日里“姐姐，姐姐”的喊着，竟然还有些不习惯。她正看着专心板书的物理老师发呆，胳膊猛地一疼，她恼怒地看向乔晖，意思是你找事是不是？乔晖“沙沙”在练习本上写了几个字撕下来丢给她，她不明所以地摊开看，上面写着：“你是不是思春了？”

“思——”她咬着嘴唇，手放在课桌下面狠狠地掐了乔晖一下，乔晖忍着痛不敢发作，咧着嘴傻笑，又丢给她一张纸条“是在想大象和欣宜的事吧？不要操心别人了，管好自己的学习吧!”秦宜把纸条团成一团，趁他不备朝着他的头就丢过去。物理老师似是察觉到了异常，卷起教科书猛地回头，两人立刻止戈陈兵，一本正经装作认真记笔记的样子。

日子像流水，尤其对他们高三狗来说，时间更像倒置的沙漏，即使握紧双手也挡不住它急急地溜走。程承真的再也没有出现在秦宜的面前，而秦宜，虽然心里偶然也会想念，虽然日记里也会隔一段时间就会问候他一遍，可她还是忍住没有刻意去跟任何人打听程承的消息。天空由湛蓝开始慢慢转变成常有的那种灰白，秦宜身上的衣服也由单薄慢慢一层层加厚，心情也随着黑板上高考的倒计时一日比一日沉重。而更让她苦恼的，是同桌和大象他们打夜市的频率越来越频繁。

每次早读时间他们几个前后桌都会倒成一片，而她，则充当了他们几个的“岗哨”，老师来了负责喊醒他们，老师走了他们又会自动调换成睡眠模式。而打过夜市的乔晖，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就是撑着太阳穴，一双眼睛撑在滚烫的暖水瓶瓶口上方，看着袅袅的热气升腾起来，秦宜的心也跟着一丝丝绞着疼，说不出来由的疼。她对自己说，之所以会心疼，可能是因为之前乔晖对自己照顾太多，她不忍看他们如此堕落。可是她忽略了自己一颗看似坚硬的心，早在不经意间被他打平磨圆。只是固执如她，从未往那一方面想过。

“同桌，你别哭了，我答应你，以后不跟他们几个去打夜市了。”乔晖低头削着秦宜昨天送给自己的苹果，却不妨下一秒手上一空，削了一半皮的苹果已经被她横空抢走。秦宜奋力地咬着苹果，仿佛要把滔天怒火都发泄到这只苹果上面。乔晖愣愣地看着她，结结巴巴地说：“同桌，这只苹果是无辜的。要不，你咬我？”说着他真的伸出一只胳膊来，还特意把袖口极力往上挽了挽。秦宜忍着笑，把头扭向一边，“谁咬你？！看你胳膊黑的，也不知道你多久没洗澡了，身上脏死了！”把嘴里的苹果啃的差不多了，她又开始数落，“同样是男生，我看程承都比你干净多了！他——”

秦宜语噎，她真想狠狠打自己一个嘴巴子，好好的提程承干什么？乔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他怎么了？那么爱干净的一个男生，当初那么高调的追你，现在不还是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或许，我没他爱干净，可至少我的心里是干净的，秦宜，我——”

“铃铃铃——”刺耳的上课铃声骤然响起，乔晖咽回了已经到嘴边的话，他耸耸肩膀，抽出英语书，“秦宜，该放下的一定要学会放下，否则，别人怎么会走到你心里去？”

秦宜一边盯着门口走进来的英语老师，一边小声问：“你说什么？我不懂。”乔晖无奈地叹了口气，“秦宜啊，你就是个榆木脑袋啊，你没看出来章跃喜欢你啊？！”

“哦。”秦宜抽出一张半截习题本，“可是我不喜欢他啊，我没打算谈恋爱啊。再说，我们早就认了兄妹，我也早就跟他说清楚了。”

“你就是个傻瓜！你看跃对你多好，他知道你喜欢《疯狂阅读》，每一期各个版本的都买来送给你，还在你生病时半夜爬墙给你买药。你看，他比我对你都好，你都没感觉啊？”乔晖在纸上一顿奋笔疾书，那神情，认真地不能再认真。秦宜接过来，刷刷地回他，“我对任何男生都没有感觉。我知道他对我好，可恩情不是爱情。好了，不说了，我要记笔记了。”

等秦宜记好一段英文的时候，偏过头去发现乔晖还在怔怔地看着那张两人对话的纸条，她拿笔捣了捣他的胳膊，“哎，你干嘛呢？神游穿越了？”乔晖回过神来，把纸条团成团扔进桌肚里，“没有，突然想起一件事，走神了。”这样神情的乔晖秦宜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秦宜来不及想，英语老师已经开始讲下一篇作文了。

晚上下课的时候李欣宜蹦跳着来到秦宜身边，不由分说就拉着她往外走，她努力跟上她的脚步，走出校门的时候才听她兴奋地说要去拍照片。

“和我拍合影照？”秦宜惊讶地长大嘴巴，“欣宜，不不，你要拍我陪你，可我最怕的就是照片，我不照，你都不知道，每次拍照出来效果都不理想，我都绝望了。”

李欣宜看着秦宜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你放心吧姐姐，我找的这家影楼拍照技术绝对一流，绝对会还原姐姐的美貌的！好啦姐姐，你就信我一次嘛！”秦宜发现自己的软肋就是心软，经常经不住别人的三言两语就缴械投降了，这次也是，她经不住李欣宜的软磨硬泡就同意和她一起去拍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