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阳光,斜洒进窗,透过斑驳的窗帘,碎碎懒懒地睡在书桌上。
时光在这时尖上悠然静好,我竟适得一份安宁,不愿在这一刻念及当下的困顿。
思绪随着窗外的丝丝微风竟也轻飘摇曳起来。
爷爷奶奶的那间老屋渐渐清晰在我的脑海里,恍然多年,相隔千里,却一直是我念念的地方。
它素面朝天,坐落在村间像是最尴尬的地方,未左右逢邻,独独留在了村中间,非得出门左拐往上或是往下走上一段三分钟的青石路才寻得到人。
爷爷曾提起过,在他那讴歌的时代里,屋这儿可热闹得很。不过后来村里修了路就少人了,最后竟是独独留下了爷爷自家。
岁月,催得它渐老,催得墙上的石灰渐渐脱落,催得圆木屋梁皱纹斑驳。
那是我呱呱坠地就呆着的地方,那是在我小时候就已苍老佝偻的屋子。老屋,老了,但我始终愿意用我的目光,一寸寸的读它。它忠实地经受了半个多世纪的风雨,并记录下了我爷爷一生的辛勤。
木质的大门坚守了这个家多年,终于瘸了左腿,它不再挺拔,也不再雄壮,一开一合间,已然发声出“吱嘎吱嘎”痛苦的呻吟。门栓还没有放弃它的岗位,但已略显力不从心,檀棕色的皮肤间磨洗出的灰白是它勤恳多年的功勋章。
厨房是这个家里的唇,勤劳地吻着每一个人。厨房的窗户已经褪色,它不在于寒冷的冬季尽职尽责,而是开始对风妥协,但它依旧干净,就像贫穷并不影响高尚一样。
还记得灶头上的大黑锅,总能在火舌的亲吻下默默地奉献出香喷喷的饭菜,那时的我,就喜欢坐在灶头前的短腿板凳上,鼓捣着和伙伴们一起在山涧里抓的螃蟹,在田野里抓的老鼠,在浅河里摸的小鱼,甚至是顺了谁家的地瓜、玉米、……
我把它们都送进了炉火中,它们经由火焰的拥抱而黑到外里,热到内里,烫在手里,暖到心里。
炉中的火噼啪地燃烧,仿佛那在炉火中温热的,是我的童年。
门前右拐走上二十九步,就是我家的菜园子。
春天的风里,我闻着菜花香,和回老屋筑巢的燕子在细雨中玩耍。
夏天的夜晚,爷爷挑水浇菜园子,他那时还挺拔的身躯,一根扁担,挑起了两桶满满的月亮。
秋天的金黄,是足以给整个季节染上幸福的,满山的野果由我和玩伴们摘运回家,换来全家人咧开上翘的嘴角。
冬天的寒冷,虽然让人不愿出户,但在家的大堂里架起火盆,大家围着火盆摊开手掌往火盆边上靠,家常话唠嗑几句,让经过的寒风里带着我们的微笑回馈给寒冬。
我呀,还得负责照看火盆里埋着的地瓜哩!
屋子边的围墙已然倾颓,泥石堆砌的身躯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残余的墙沿上,却生出了纤纤细草,随着风儿摇摆,“并非执意立墙头,只是时光不待我”。
乡下人淳朴更勤劳。
辛劳这个词已经深深地浸入了他们的骨髓,成为了举手投足的习惯,他们不徐不疾的忙碌,使我怎样的插手,都显得那么多余。
他们未经诗书的晕渲,难以融入到村外更广阔的世界,所以一生多是在泥泞里诠释生命。
我想起了母亲在老屋里堆着满满一地茶叶的身影;我想起了父亲每每在我吃过饭后出现在家门口泥泞的身影;我想起了屋里头奶奶在堂前搬张小凳剥花生时的身影;我想起了爷爷带个草帽在门前菜园子边拔草边对我挥手的身影。
我知道,我知道,我又得去拔草了。我还得在爷爷微笑间偷偷拔上一颗菜儿,当做是我辛劳的“报酬”。
老屋记录下了我爷爷的一生。
老屋还在,还在记录着留下的人,记录他们每个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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