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乡的田垌里,有条小河叫做水坝河。
这条河流原先是一条大水沟,后来根据农事需要,接通水库的渠道,把水引进去而成了河流。
在水库放水期间,河水涨起来,水就深;水库关闸期间,河水消退,水就变浅,这条河流弯弯曲曲,贯穿多个田垌,最终汇入鸣珂江。
每当水库的水流进水坝河时,沿途的两岸有一条条的小水沟,河水流入小水沟进入农田,所经过田垌的水稻都得到灌溉。
河里鱼类丰富,如最常见的有黄鳝、塘角鱼、泥鳅鱼、生鱼、鲫鱼、走水鱼等,不常见的鱼有斑星鱼,鲶鱼、绵鱼等,周边的人们每年都想方设法捕捉河里的鱼。
每当水库关闸断水时,河水变浅了,他们用放钓、放鱼笼、撒网、堵塞狭窄段的河沟戽干水等手段抓鱼,抓到了许多鱼,丰富了菜篮子。
使人记忆最深的是捉黄鳝鱼,河里的鳝非常多,夏秋两季,它们多数离开自己的巢穴四处觅食,当河水退去时,它们躲在河边水草的淤泥里,人们用手或铁锹挖去淤泥,一条条大小不一的鳝暴露出来,成了捕捉者的盘中餐。
如此同时,有时候也有泥鳅和塘角鱼躲藏在水草的淤泥里,一样成为捕鳝者的美味佳肴。
在常年渍水的地方,人们放钓,经常钓到大鳝鱼,有的重达一斤以上。
田垌里也有很多随河水进去的鳝,它们生活在稻田和水沟里,由于常常被人抓到,鱼就比较小,一般在一、二两重一条之间,最大的也不过三两多重。
每年田垌里除了夏收和秋收两造稻谷之外,其余时间就是捕捉泥鳅、黄鳝、塘角鱼等的时节。
上段的河里生长着一种有趣的水草叫做冬笋草。
这种水草是树苗式的水草,长出水面有一米多高,它们簇拥着繁殖生长,每根冬笋草长到一米高时,在草根的中间结了一个鼓胀鼓胀的节眼,人们把这根草折断,取出鼓胀的节眼,这个节眼就是冬笋。
冬笋可以吃,有一定的营养价值,在外地市场上叫做茭白,冬笋是家乡的方言。
河水消退后,人们在田垌里劳作归来时,三三两两途经冬笋草生长的河段,都会走进河里摘一些冬笋回去,作为蔬菜的补充,也不失为一道美味。
有一年夏天,在另一个地方,即是在水坝上方的河里,有一大片冬笋草,它们长得青翠茂盛,却没有人进去摘冬笋,我感觉到有点奇怪,我见没人愿意进去摘,我也不敢进去。
我问邻居的一个女孩,她笑了笑回答说:“你想吃你就进去摘嘛,反正我不想吃我就不摘。”听了她的话,猜不透她的意思,我更是一头雾水。
第二天下午,水坝旁边只有我一个人时,那时河水只有大腿那么深,我决定进去探个究竟。
我捋起裤脚,走进充满淤泥的河里,走到了这大片冬笋草的旁边,用双手慢慢地拨开一些草根,不见则已,一见令我大吃一惊,冬笋草里横躺着一条约两米长的金环蛇,它的头部正好在我下面的大腿边,我赶紧离开走上了岸。
我终于明白,原来人们不敢进去摘冬笋,他们已经知道里面有鬼,这个鬼就是一条大金环蛇在把控着这片冬笋草。
两天后,又有人在冬笋草的另一个方向发现一条银环蛇盘曲在里面,这使我增加了认识,冬笋草里有多条毒蛇,里面是毒蛇的天下。
以后,整个夏秋季节没有人敢进河里摘冬笋,冬笋草得以自由生长发展。
到了冬天,冬笋已经变老不能吃了,人们自然不会去破坏冬笋草,但在天气寒冷的时候,人们不便于到户外去放牛,有的人不畏寒水刺骨,敢于进河里割一些冬笋草回去喂牛,因为他们知道,冬天蛇儿们已经到泥窿里冬眠,冬笋草里已经没有蛇了。
家乡人都惧怕毒蛇,真可谓问蛇丧胆,在以后的年月里,除冬天外,几乎没有人敢进水坝附近那片冬笋草里摘冬笋,冬笋草得以大量繁殖,成了鱼儿和青蛙栖息的场所,这就给蛇儿提供了丰富的食料。
水坝河年复一年长流不息,灌溉着片片良田,收获着丰产的稻谷,也给人们捕捉鱼儿增添了无穷的乐趣,冬笋草儿染绿河流的上段,给田垌增添了一道美丽的风景,家乡人无不以有这样一条河流而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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