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府如往常一样,各院主子用饭过后除去少有走动之人,其他院都已早早落了锁。唯有竹园依旧灯火通明,院门外的侍卫尽心地在府门外打探大少爷的消息,其他人则都聚集在院子里,跪着的、躺着的、趴着的,无不热闹。
直到亥时,阮博衍才陪着傅府老太爷回到府里,老太爷酒兴未尽,又拉着阮博衍在暖阁小坐一会。傅老太太派人催了三次方才回了卧房,阮博衍将老太爷送上床才跪安。
阿其一接到大少爷回府的消息就亢奋地在院子里直打转,可是候了半天还未见人,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许多。院子里的下人小心翼翼地在旁伺候着,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这小管家给贬到“篮子”里去
。
阮博衍正准备回竹园便看到了刚进仪门的孟狰,出声拦住道:“出去了?”
孟狰看到阮博衍忙跪下道:“属下该死,未向大少爷禀报便带着府兵外出。”
阮博衍上前将孟狰扶起来,扫了眼地上两个陌生的面孔,“边走边说。”
孟狰退居身后,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不觉间便来到了竹园,阿其一看到阮博衍进了院门就上前抱住阮博衍的腿哭诉道:“大少爷,你可回来了!”
院子里的下人也都送了一口气,这个阿其主管心性不定,一句话说得不当,倘若他心情好,笑一笑也就过去了,若他心情不好,轻则挨点板子,重则就要被扔回“篮子”里。这些下人今天一天都没被阿其少折腾,此刻看到阮博衍,还不跟看到菩萨似得,不断磕头求饶。
阮博衍知道阿其管教下人的手段,但一直以来都无伤大雅,他也就随他去了。几个奴隶而已,别说傅府就是他阮博衍想要,“篮子”里的几位老板也是争相地往他这里送。可是今日之事不同,锦葵是他要的人,阿其私自处理也就罢了,竟然还将素琴赔了进去。想到此处,阮博衍心中的怒火瞬间冒了出来,一脚踢开阿其道:“谁给你的权利去处置锦葵?”
阿其跪在地上,不停地给阮博衍磕头,“属下知错!属下该死,求大少爷惩罚!”
“其他人都下去吧!”院子里的下人像得到大赦般,随即一哄而散。
孟狰越过阿其,将赌坊老板与佟掌柜扔到阮博衍身边,“大少爷,素琴昨夜出府,将钗子典当给客栈老板作为宿资,这个佟掌柜贪赌,钗子便落到了赌坊老板手里。据他们所说,素琴打算出城,但今日西街开市,进出之人实在太多,所以城门护卫也不清楚素琴到底出城与否。”
阮博衍接过钗子,细细打量一番,方问道:“那位姑娘作何打扮?”
佟掌柜与赌坊老板自从被拉进傅府大门那一刻,便惊吓地失了言语。原本以为只是哪个小门小户的丫头偷了主子的东西跑了,谁能想到这东西的主子竟是傅府的大少爷。南禺以傅府为贵,这傅府里的老爷、奶奶哪个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
孟狰见佟掌柜并未回话,一脚将其踹在了院门边上,佟掌柜疼的霎时不知手在何处,这腿又在何处。跪在一边的赌坊老板哆哆嗦嗦地嘴里不知嘀咕些什么,双手颤抖着撩起下身的褐色袍子,突得站起来道:“快!押大,押大!”边说边伸手去拉阮博衍,孟狰飞身甩出背上的单刀,轻轻一挥便将赌坊老板的手离了身。
佟掌柜看着赌坊老板血淋淋的胳膊,以及地上血肉模糊的手,瞬间吓晕了过去。
赌坊老板依旧笑盈盈地盯着阮博衍,“押大,快押!”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只有跪在地上的阿其看到他早已湿了的裤子,看来这赌坊老板已经被吓疯了。
孟狰喊来两个小厮将赌坊老板拉了出去,踢了踢地上的佟掌柜,见他未醒,顺势踢了出去。
阿其跪在地上等待着阮博衍处置,可阮博衍好像并不想搭理他,简单地交代了孟狰几句便回房睡了。阿其只好乖乖地跪在地上,不敢出声也不敢起。
孟狰同情地看了阿其一眼转身出了竹园,他要去审问一下那个客栈老板,刚才阮博衍的问话惊了他一身冷汗。他一直在追查素琴,却忽略了柴房里的另一个女子。素琴没有出府的理由,但那个锦葵却有充分的理由逃出傅府。若是如大少爷猜测,出府的不是素琴而是锦葵的话,那这一切就将更加麻烦。
府牢里的佟掌柜已渐渐舒醒,赌坊老板不知被傅府的人扔到了何处,他忍着疼痛的双腿揉了揉淤青的胳膊。只不过是这么简单的活动一下,但全是的骨架好似要分散一般。佟掌柜龇着牙,将那声疼痛的闷哼之声咽到肚子里。周围这般黑寂,这里肯定是傅府专门关押人的地方。相传傅府权势倾国,府里有个地牢到没让佟掌柜大惊小怪。可赌坊的老板只是一个涉事之人,傅府竟然如此草菅人命,实在令人发指。
“昨夜那女子是何模样?”
孟狰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佟掌柜面前,佟掌柜一看到孟狰眼泪就不停歇地往外冒,“官爷饶命,老汉都招,都招。那女子……不过十八岁的年纪,身着藕粉长裙,披了件淡绿的外衫。头上仅挽着个珠钗,就是官爷手里那个。”
“其他的呢?”
“她……她……耳垂上有个痣,不过,老汉并未看清楚是左耳还是右耳。官爷饶命啊,老汉真的不知她是傅府逃出去的奴隶,否则的话就是给我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收留她啊!”
果然如大少爷所料,出府的根本不是素琴而是锦葵,孟狰急着要将这个消息告诉阮博衍,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价值,跟地牢的人对着脖子比了个手势就出去了。
佟掌柜支撑着身体想抓住孟狰的衣角,但被地牢里的府兵拦住了,牢头从怀里拿出一根细丝套住佟掌柜的脖子便就是使劲一勒,不到一会,还在挣扎的佟掌柜不知何时已翻着白眼停止了动作。其他人快速地将尸体装进早已准备好的袋子,偷偷地从角门溜了出去。傅府后面便是一座大山,几个人将袋子扔进深沟之内,用泥土随意掩埋一下则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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