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的人会做什么？会喝酒，会高歌，会舞蹈。
上官何没有去，他知道这些事黑衣人都不会做，他高兴时候只会做一件事，练剑。
他的剑上官何只见过一次，但是他还没有看清那把剑的样子，就被他的杀气征服。
上官何转身欲走，突然听到几声掌声，他并没有惊慌，可以说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他知道是谁，只是淡淡道：“走到哪里似乎都能遇见你。”
顾子一笑道：“所以我们能成为朋友，朋友精彩的表演我怎么能错过呢。”
上官何道：“你的表演呢？”
顾子一道：“上官兄尽管放心，拍马屁是我的强项，花钱更是我的强项，像江云风这样的人，一向就傲慢，自负，只要我不断添柴加火，把他捧到极点，他会更自负，更加狂妄自大，过分的自信便会让他失去理智。”
上官何笑道：“顾兄好手段。”
顾子一也笑了，道：“我这点雕虫小技和上官兄的一石三鸟之计比起来根本不足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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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起年龄，六十岁并不是很大，只是阁楼中的这两个人饱经沧桑，面容憔悴，皱纹密布，皮肤黝黑松弛，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大。
东方已露出一点鱼肚白。两个老人，不久前还是水火不容，生死相拼，此刻却又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喝着酒。
舒萧关身边已没有一个人，因为他不需要，他的身体还能勉强撑得住，舒阅微虽然很担心，但是父亲说有些话要对郭帮主说，所以她也很听话离开了，她一直都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此时郭天就坐在他的对面，双目中仍有怒火。
舒萧关给他斟上一碗酒，笑道：“郭老头，现在你的武功净废，和我这个病秧子相差无几，就别再做样子了。”他端起酒杯，突然又严肃道：“这一杯谢你，谢你拼尽最后的力气击退孙瘸子，让我舒府上下几十口人命得以存活。”
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道：“这一杯庆祝我们还能在这把年纪坐在一起喝酒，这是莫大的幸运。”
郭天哼道：“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喝酒？”
舒萧关叹道：“以前我们兄弟时常把酒言欢。”
郭天道：“那是因为我眼瞎了，认识你这种老贼做兄弟。”
舒萧关道：“我问你，素衣爱你吗？”
郭天道：“当然。”
舒萧关又问道：“素衣爱我吗？”
郭天脸色一沉，不知该如何回答，舒萧关接着道：“我告诉你吧，不爱。”
郭天道：“可是她却逃婚跟你走了，她不可能是这样的女人。”
舒萧关道：“所以你才会认为是我勾引了她。”
郭天道：“没有更好的解释。”
舒萧关霍地站起，大声道：“有，因为你，因为你不能给她安全感，因为你做事极端，追求刀光剑影的生活，凡事都以为只要用武力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你的仇家太多，素衣因为你多次陷入危险。有一次差点被人侮辱，我也爱她，我花了三千多两银子找江湖朋友才把她救出来，那三千两银子是我做生意赚到的第一笔财富。可是当时你在哪里，你正在和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喝得烂醉如泥，她爱你，可是你为她做过多少？素衣从小就没了父母，靠卖艺维生，她受到太多的冷眼和欺负，最需要的是安稳，一个可以给她依靠的男人，你可以吗？你懂她的心思吗？”
郭天道：“她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女人。”
舒萧关瞪着眼睛，大声道：“她当然那不是，他是我见过的最专情的女子，可是这样一个专情善良的女子却怀了你这个豺狼的孩子。”
郭天似被人重重击在了心口，过了很久才缓过劲来，喃喃道：“你说她怀了我的孩子？”
舒萧关大笑，笑得凄凉，笑得悲痛，道：“你竟然不知道？”
郭天道：“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舒萧关道：“你要么带着一身伤回家，要么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她哪有机会跟你说？她怕，她怕你会死在别人的刀下，她怕孩子会受到伤害，她害怕孩子一出生就和她一样流落街头，所以她不得不出此下策，她以为她的离开能让你幡然醒悟，悬崖勒马。可她爱你又不愿真的背叛你，所以她找到我，因为我们是朋友，我的人品她清楚，绝不会做出趁火打劫的事。”
郭天道：“可是我不但没有反省，还把你当做仇人，一心要置你于死地。”
舒萧关道：“所以她对你终于失望了，但是她依然没有背叛你，生下薇儿后不久素衣就郁郁而终，从此我与你之间的事情就更加难以说清。”
几十年，最痛苦的该是舒萧关。
为了能有足够的势力能与舒萧关抗衡，郭天建立起虎拳帮，威名大震，他以为这是最好的机会，可以讨回他所失去的的一切，可是到头来他仍然什么也没有，虎拳帮成了孙瘸子的，武功净废，仇恨是他唯一活下去的理由，但现在他最恨的是自己，过不多时他将就会悲怜地离开这个世界。
他真的什么也没有吗？不，他还有个女儿。
想到这里，郭天饮尽一坛酒，勉强站起来。
舒萧关冷冷道：“你要去哪里？”
郭天道：“你知道。”
舒萧关道：“你去了跟她说什么？”
郭天道：“告诉她我是她的亲生父亲。”
舒萧关道：“然后呢？”
对，然后呢？该说什么？怎么说？郭天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舒萧关遇到：“你是她的亲生父亲，是你的错让她母亲郁郁而终，你说出来只会让她痛苦，迷茫，她该怎么做？忽然出现你这样一个亲生父亲，她选择接受还是不接受？薇儿现在什么也不知道，过得很好，你现在什么也没有，只有等待死亡的到来，当我走后，我的财产依旧能让她过上富足的生活。”
郭天双手撑着桌子，急促的呼吸，内心的煎熬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舒萧关又拿出一坛酒，放在他的面前，道：“你想赎罪，可是薇儿不需要你赎罪，因为她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是舒府大小姐，是我舒萧关的女儿，你已经没有赎罪的时间了，你不告诉她就是对她的爱，你就是在赎罪，这种罪就该你自己承受。”
清晨的阳光笑着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楼阁上一张桌子，桌子上只剩下空空的酒坛子，还有趴在桌子上的郭天。
舒萧关眼里闪着光，是泪光，道：“安心走吧，你终于做了一件让值得我敬佩的事。”
这件事这里就是终结，他已想好理由解释昨晚所发生的事。
他是个商人，商场如战场，商场也是江湖的一部分，商人也称得上是一个小偷，只是他们偷的东西比普通的小偷更大，更值钱，与人结仇在所难免。
事情的发生只有一个原因，而这个原因却可以有一百种，一千种，一万种解释。
有些时候，真相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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