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辛苦就会像漫长的雨,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能忍耐。
车站事情开始时是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我立在公交车站牌下仰天望着,雨势渐大,远方已然模糊这条街已经无人,我想起这是郊区,是城市的边缘。我孤零零的等待着,像块木头呆望,这种状态出奇的舒服,雨声一直很大,打在铝合金的站台边沿清脆悦耳。是的,也许因为无人,这里仿佛在另一个世界,打落的树叶随雨水飘零沉浮,像一叶孤舟飘在人海,我坐着、听着、看着、昏沉着,斜倚着,似游荡在生命的污浊地和时间的封锁区里。
远方的雨幕里透射来一股光亮,像晨起撕裂天空的红日那样明亮,我伸头望着,希望是我要等的,这里虽安静却有些冷了,虽是夏季,但雨水吸走了热气,在这人烟稀少的境地里,温暖与寒冷成了绝对的对比,非此即彼。顾不得落在头顶的水,看着缓至的车期待着,近处了入眼的却不是那几个梦寐以求的数字,瞬间失望,回到原处呆坐,这种天气一种失望便会带来连锁反应,我重重的打了个喷嚏,缩在角落继续等待。客车停了,机器带来的除了燃烧后排放的烟气味就只剩轮胎橡胶味儿,我别过头抗拒着,甚至没看到车里下来了人。
有人同样做到了长椅上,她提了包,不大不小,我沉默着,我不是个健谈的人,我宁愿看着别人滔滔不绝,这是种好的品质,乐于倾听吧。这是个女孩子,年龄于我应该相仿,从穿着上可以看出一二,我就这样在她身上游离,这是极不礼貌的,只是现在的我实在无事可做。她没有理我,却像我一样张望着,远处雨幕再未分开过,天边的黑幕却悄然袭来,冷意再次袭扰,深入人心。
一会儿,也或许许久了,站台的灯牌亮了,夜将至。这是盛夏,是雨夜的盛夏,却不是等车人的盛夏,于我们俩人来说更像深秋。她开始不自主的搓着手臂,我依旧搭蔫儿着环抱着胳膊,我开始庆幸自己有件长袖的防晒服,这是姐姐出门千叮咛万嘱咐的,为了防止胳膊晒伤,现在却反而成了保暖的外衣。我坐着开始打盹儿,却始终无法蓄积困意,耳边总传来沙沙的摩擦声,雨还在下,大小适中却让人寸步难行。我眯缝着眼看着女孩儿,是我视力极佳还是晚上光线柔和,我总觉得她在发抖,果然三秒后一个喷嚏如期而至,她背对着我在那里低头鼓捣着。
我是个好人,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男孩儿,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慢慢的脱下衣服,一股凉意瞬间袭来,寒毛倒竖鸡皮疙瘩刷的起来。我提着衣服挪了过去,就要接近时,女孩突然转过身一拳捣在了我胸口,力量虽不大却将我本就不平衡的身体挡了出去,她嘴里念念有词:一看你就不像个好人,盯着我看了好久,打死你个臭流氓。说罢又给快倒地的我补了一脚。最后一根稻草压死了挣扎的大象,我跌进了车站前的水坑里,那件外衣脱手飞起,挂在了站台上凸起的倒勾上。在屁股入水前的一刻我依旧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是个绅士,是个有为青年。但在入水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是个傻叉是个笨蛋,是个不折不扣的二百五。雨未停,打在脸上很凉,像德华唱的那样,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我看着黑夜的苍穹,在未蔓延的亮光里我看见了云,是的一朵黑黑的乌云飘过。我湿身了,湿透了尤其是屁股,已经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女孩子骄傲地看着我,像自由女神那样俯视着我,我是个背德的信徒,仰望着她,在灯光里她的影子延伸着覆盖了我,光明趋于左右,黑暗降在我身。我的渺小与可悲淋漓尽致,我叹着气直起身子走上站台,那件外衣在风里微微摆动着,我的身体微微抖瑟着,我指了指衣服又指了指她,她迷糊的看着我。我走到一边脱下了背心,她急忙转过身去又来了一句,流氓。
水滴落在地板上,阴湿了一片,我穿上又咳嗽了一声,她才转过来。
我看着她油然升起股尴尬劲儿来,这似乎是个不成文的反例,本应尴尬的人如同没事人一样,而受害者却满脸通红。
“我不是那个,我是想把衣服借你,我看你在那里发抖,我绝对不是那个,我对天发誓”。我举起手,一股凉风穿过臂弯,让我的手不由抖了抖。她看着我噗嗤一声笑了,我这时才细看到,这个女孩很漂亮,不是那种妖艳美也不是那种成熟美,是一种叫做清纯的感觉,那种清纯的笑容一瞬间勾住了我。我的眼睛发直了,呆在那里,好巧不巧,衣服也许挂的太久了也许是风大了,正好落下盖在了我脸上,眼中一黑只剩下耳边银铃般的笑声。我得嘴角也慢慢浮起弧度,上天往往是公平的,给予你湿身的痛苦却也给予你应有的报酬,那抹笑就是这场雨最好的解药吧。
我们抱着膝盖坐在站台上聊了很多,她没穿我的外衣,因为我连打了四五个喷嚏。身子很冷但心里很热,女孩是在这里上大学的,巧的是我们的年龄一般大而且都是十月的,她很爱笑,也许是车站没人吧,我也说了很多,对于沉默寡言的人来说,我听的也许比说的更多。我很喜欢看她笑,她的笑容里总有股暖暖的味道,冲淡了少许因湿身带来的寒冷。
故事永远要有个好的结局,但时间没有,尤其是短暂的时间,她的车先我一步到了,我们道了别,她上车了。我在挥手,向着远去的车,向着渐渐围拢的雨幕,向着路灯下那抹微笑。浑浑噩噩的回了家,第二天就感冒了,一报还一报,遇到了终归是要还的。
后来,我无数次回忆,也不止一次去那个站台等待,坚信绝对会遇到她,我总穿着那件外衣,总想街头的站牌下我们会再次相遇,她还会对我微笑。时间在走,多少个夏季溜走了,又有多少雨夜延续至天明,缘,应是尽了吧。
这个世上总是没有绝对,我也早已没有了问这种问题的天真。又是一个雨天,我提笔写下这个故事,引用东野圭吾先生的言语:各种艰辛就会像漫长的雨,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能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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