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是非曲直尚难辨(上)
何易等人寻石府却不得,当日晚上便在洛阳住下。何易正在洛阳客栈中休息,他心情若说不复杂是不可能的,这几日来他常常想起曾经与爹娘与村中老少的往事,越想越不明白这一切发生是为了什么,他从不知这江湖恩怨竟离自己咫尺之近,从不知自己竟会有一朝背上这般大的仇恨,心中与一人不共戴天;若让他选,他自然还会选在那村中做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而他此刻却没得选,他此刻只想能手刃仇人,报得这父母之仇,也报得这屠村之恨。
何易心中不住的愤懑,转身对屋内另一侧的萧葡问道:“葡妹,你此刻心里想些什么?”这几日,何易格外话多,他一静下来心中就五味杂陈,很是难捱,此刻萧葡也一般心情,这两人常常互相排遣,不过说来说去便还是这番事,到头来又只能徒增烦恼。那一侧萧葡也自难捱,便如常一样道:“我想杀那大仇人唐锺。”何易点点头,回道:“不错,我心中也这般想。”萧葡叹口气道:“唉,我又想起爹娘了,又想起每年冬天娘都蒸的糕,易哥你也会来吃……”说着她便哭起来。何易这年只十六岁,萧葡尚小他两岁,只十四岁,十四岁便遭此变故,自然承受不住,是以她比起何易来,心中悲伤之情多过愤恨,常常想起爹娘而泪流不止。何易听她哭声,心中也自难过,但他这份难过多半全转换成了对那仇人唐锺之恨,便不由得暗下决心,定要与那唐锺讨回这不共戴天之仇。
二人断断续续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终于挨不住便睡去了。如此安稳睡到四更,何易突然被一阵窸窣声音惊醒,他坐起细听,那声音便一齐止住了。他向屋子另一侧望去,看萧葡正睡得香,他三人分住两间客房,何易与萧葡两人一间,谭峭自己一间。何易与萧葡二人武功均低,是以何易虽觉屋中有动静,也仍不敢轻举妄动。他坐着又细细听得一会,不见有什么动静,便复躺下,哪知甫一躺下,那声音又起,他猛一坐起,那声音又戛然而止,他在屋中看得一周,却均不见有何人,他想来多半是老鼠等物夜中觅食,便躺下不理会这声音,又睡去了。
第二日清晨,何易与萧葡二人早早醒来,那谭峭已在等候二人,这一天便是启程去两千里外杭州之日。三人找来三匹马,便跨上径向东南方奔去。
三人正行着,那谭峭突然问道:“你二人昨夜睡得可好?这客栈闹鼠,半夜窸窸窣窣,惹人难以入眠。”萧葡点头道:“我却一觉睡去,并未知觉。”何易听到谭峭这般说,想起昨夜四更听到的声音,便道:“我说昨夜四更天屋里声音是什么,原来却是老鼠,害得我怕了好久。”何易本一直寻思这声音是什么,他天亮查看,自己钱物并无遗失,是以心中更没个确定,此时听谭峭说客栈闹鼠,心中便放下了这事。
行得半日,已离了洛阳,正行间,谭峭对两人道:“我昨夜趁你二人睡时,又自潜进了昨日那府院。”何易急忙问道:“道长可有何收获吗?”谭峭答道:“那院中并没什么玄机。我寻了一个时辰,也未见什么有用之物,不过我见确是丞相睡在寝堂中,整院也未见那石敬瑭,这院应确是丞相府了。我后来抓了一个府中巡夜人来问,才知十日前那石敬瑭一行人来这府中借住,两天前他们便离了洛阳取道幽州了。”何易听来便道:“那我大哥是否也随石敬瑭去了幽州?”谭峭点头道:“想必正是如此。”萧葡忙道:“那咱们何不先去幽州寻到我哥再去那杭州?”何易附和道:“是啊,道长,不如先找到我大哥吧?”谭峭摇头道:“此时要紧事是先将你二人送到杭州安全处,我才好到幽州寻石敬瑭下落。若此时我领你二人同去幽州,我还需照料你们,行事多有不便。你二人先到了杭州随木公习武,我定去幽州寻到萧贤侄再一同到杭州与你们会聚。”何易与萧葡知再和他争辩也没什么意义,只好听谭峭安排继续向杭州行去。
三人边行边随意说些话,何易与萧葡两人所说还多半是报仇之事,谭峭不时给两人说些安慰话,不时也讲些武功上的事。不觉间行得天黑,三人便在一个镇中客栈歇脚,仍然是何易与萧葡一间,谭峭独自一间。
何易正欲睡觉,便将外衣脱下,脱时他摸去突然发觉当日在那竹林潭中拾得的布不见了。那晚他与唐九春练过那布上所画的内功后,他便将这布叠好放进怀中,这几天来从未动过,此时摸去突然想起此物,但却摸不到了。他仔细回想,这几日自己确是并未动过这布,几日来所接触的人也只萧葡与谭峭道长,他便问屋中另一侧的萧葡道:“葡妹,你这几日可曾见过一块方形白布?一角写了一个‘春’字和一个‘易’字?”那晚何易与唐九春两人练过布上内功后,唐九春拾起烧剩的黑炭,在布上一角写上了自己名中的“春”字与何易名中的“易”字,后来这布上其余字因为不再火烤而隐去了便只剩她所写的两字。萧葡摇头道:“没见过?那布却是什么?你与仇人之女定情之物吗?”何易想起这布不免便想起唐九春,此时又听萧葡提起“仇人之女”心中一颤道:“没什么。”
他此时若说不思念唐九春是不可能的,只因几日来他有一件更大事横在心中,便是父母之仇,于是对唐九春思念之情就从未显现出。此时他突然想起这布,想起唐九春,想起二人相识和竹林中那两晚;他又想自己赶她走,却不知她此时身在何处、做些什么,不自觉地便生了思念。他接着再想,终究不知此时对唐九春是抱何种感情,对这人,只对这人便是喜爱的,但她偏偏又是仇人之女,只好恨,可此时却又思念她,终归却是爱也爱不得,恨又恨不得,便只好乞求不再相见,但心中又期盼能再相见。何易从未如此矛盾过,倘若再见,他也不知该如何待她。
何易思来想去,辗转反侧,最后终于捱不过困意还是睡去了。这一夜他睡到四更天,屋中又起了窸窸窣窣声音,何易睡觉轻又惊醒过来,他躺在床上仔细听去,这声音与前夜听到的声音相似,他心中便估摸又是老鼠作祟,便不再理会继续睡去。
哪知第二日醒来,何易穿外衣时向怀中摸去,竟又摸到那布。他心中疑惑,想自己睡前明明仔细看过,这布确实便不在外衣中,此时怎么又突然回来了?他心想,难道这两日夜里听到的屋中声音都是有人潜入,第一夜将这布盗走,第二夜又将这布送回?他见钱财等物均无遗失,那便是谁拿走这布又送回?他向另一侧的萧葡问去:“葡妹,这两夜四更时你有没有听到屋中声音?我昨晚跟你说的那布,此时竟又回到我外衣中。”萧葡摇头道:“我没听过,是不是你昨晚看得不仔细,没看到这布啊?”何易皱眉道:“我昨晚明明仔细看了,确实不在这衣中。我想,是不是有人这两晚都潜进咱们屋中,第一夜盗走这布,第二夜又送了回来?你便也看看有没有什么遗失之物。”萧葡检查一遍自己随身之物,摇摇头道:“没有,都在。”何易奇道:“这便怪了,这人偷盗却不偷钱财,倒去偷这破布,偷了还给送回来。”萧葡走过来拍拍他肩道:“多半是易哥你多虑了,哪有这般做贼的,早便饿死了。肯定就是你昨晚没查仔细。好了,咱们快去赶路吧。”何易点点头,心中还是想这件事,他此时隐隐觉得此人或许是唐九春,跟随三人到这里,这两晚就是为了让何易知道她跟来,想到这里何易心中不免又是一颤,若真是唐九春跟来,他便需怎样待她,萧葡又会怎么待她。萧葡见何易发呆不动,又拍了他一下道:“走吧,发什么呆呀。”何易反应过来,二人出了客栈,与那谭峭道长一同向东继续行去。
这一早唐九春在何易家中醒来。前一晚,她思念何易,胡乱吟唱相思诗句,还写得满墙,后来便趴在桌上睡去了。她醒来见满墙写满愁苦诗句,心中不免又难过,便起身出了房门,在院中寻到些粮食蔬菜,烧了饭吃。饭毕,她正在院中休息,突然想,此处正是何易父母毙命之所,定会留下线索,之前不便来查,现在没了人,正是好机会,虽然已几日过去了,但定然还有剩余线索可寻。
想着她便又进了何易家中,她先在曾经尸体所在的内室查看,何易等人已经将村中尸体全妥善葬了,这内室中也不是了当日凶案时的样子。唐九春在内室仔细寻了良久,始终一无所获,觉一切都按常理摆放,也没什么可令人起疑之物,她便停下。停下后她心想,若真如那日谭峭所说,何易父母等人是被熟人所杀,而行凶者便是何易父母带进家中再趁其不备杀害的话,那待客焉有将客人请进内室之理?所以,何易父母当是死于外室,又被人移到内室之中。唐九春当日便觉何易父母死状蹊跷,此时想来,这便是蹊跷处之一。想着她便移步外室,这外室已被她写得满墙哀诗,她苦笑道:“待你回来,这满墙定要你看了也心痛。”
她看到桌上放着昨夜所用的笔墨,墨已经干了。她突然便想到,这何易父亲是装作农夫,却还留着这笔墨,若非闲情雅致,便定是与人常有书信往来,或许便能看出什么端倪。她起身到昨晚寻到笔墨处查看,见果然藏了厚厚一叠书信。她一一翻开来看,竟吓得不轻,原来这书信每一封均是爹爹唐锺的笔记。
爹爹怎会寄来如此多书信,她仔细看去,这些书信无非均是寻常问候,偶尔会有些诗句夹在信中,从落款时间看来,爹爹竟每月都寄来一封这种信。她一一看来,仍然不明所以,更令她不解处便是爹爹每封信中都会询问何易父亲画作如何。她起身又在何易家中寻找,毕竟不见有任何画作,倘若不是何易父亲常作画,便是这“画作”二字有何代指,难道便是那日谭峭所说由何萧二人所藏的白鹿神剑吗?正思索间,突然门外响起鸽子鸣叫声,她出门来看,这鸽子雪白,头顶与双翅均点上一个血红圆斑,分明便是爹爹所养。她方才看信,这信落款均是每月初九,而今天正是初十,若按此规律,今明两日便还会有信寄来,这鸽子脚上果然绑着信筒。她心中先自欢喜起来了,之前觉这些人不是爹爹所杀是根据爹爹行事判断,而此时收到爹爹来信,倘若何易父亲是爹爹所杀,这信便自然不会再来了,此时也正说明何易父亲不是爹爹杀的了。
她忙解下鸽子脚上信筒拆开来看,只见信上写道:“观止兄惠鉴,弟近日寻木兄暂居湘湖,谈剑论道,好不快活。然我二人忆竹中往事,心中怅然,悠悠二十载,如江入海,一往无返矣。我二人念及观止沧济二兄,望待日寻登封一会。飞絮无归意,汪洋入乱石。”
唐九春边读边心道,原来何易父亲名为观止,原来爹爹这半月来便是到杭州湘湖寻故人去了,再看到那二十载竹中往事,知那日谭峭所说非虚,只那日谭峭所说竹林中应有六人,怎么爹爹只提那位木兄、何易父亲观止与那该是萧质父亲的沧济四人,余下两人又是谁,又为何未提?而最后这句“飞絮无归意,汪洋入乱石”,在这信中显得极突兀,却也不解其中含义。但此时想来,这村中人定然不是爹爹所杀了。这样想着,她又在何易家中寻来纸,想要写信先告与爹爹何萧二人已为人所杀,便写道:“二伯为人所害。”她想爹爹认得自己字迹,便不再多言,将信放入信筒,重新系在鸽子腿上,便将鸽子放了去。
这些信笺虽让唐九春可以证明不是爹爹所为,但此时她更欲查出这全村人究竟是何人所杀,她便又在何易家中搜查起来。然而她搜得一个多时辰,竟也没再发现什么有用之物,想来时间久了,就算行凶时有留下之物,那兄人也可先于自己处理干净。她不死心,便又到萧质与萧葡家中寻找,也都只是寻常农家之物,没什么稀奇,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她又在村中其余地方查看,这村中除何萧两家,其余人均不会武功,想来那凶人杀这些人定然不会留下痕迹,果然寻得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这样寻了半日多,再无有用发现,她便又回到何易家中,取些粮食蔬菜,又烧了饭吃。此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之时,唐九春在院中灶上生火做饭,侧对着房子,却觉房中似有一物发光,红光刺来,很是亮眼。她转头看去,果见屋中黑暗,只一处射出耀眼红光,她忙向那光源奔去。进了房门,却见此物正在屋中桌面下。她赶忙俯下身钻入桌底,抬头看去,原来竟是一块打磨得光亮的方形铜牌,这铜牌有一半多都嵌入桌面底部,只露出一角,刚才正是夕阳从窗外斜照到这桌面下,才将这光反射出来,否则这铜牌怎能发现得到。
她尝试将这铜牌拔出,却用不上力。于是她从桌底钻出来,把桌子倒转过来,才比方才看得仔细,这铜牌形状倒似从那三具井中尸体身上搜出的石府腰牌,只那三人腰牌均是木质。唐九春心里一惊,倘若这铜牌真也是石府的,那怎会出现在何易家中?又怎会如此奇怪地嵌在这木桌下?若非何易父亲与石府有关联,那就只能是这铜牌乃何易父亲死前从凶人身上抓来,情急之下以射暗器手法嵌进这桌子留下的线索。她又尝试将这铜牌拔出,却怎么也拔不出,想来这嵌入太深,以她之力却难拔出了。她心想,何易父亲也真算得功夫了得,恐怕这暗器手法,爹爹也是不如的。她把灯拿来,将这铜牌露出的部分与那井中三具尸体身上的木牌相比,果然所画图案相同,只这铜牌侧边多出一个“柳”字。她想来,从材质看,这持铜牌之人身份定比那三个随意便杀的走卒高得多,所以这“柳”字当是铜牌主人姓名中一字,用以辨认铜牌所属何人。
如此看来,石府与此事关系巨大,杀何萧屠全村之人多半就是这铜牌主人,便是那石府中人。唐九春此时终于感到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此前虽觉石府定然脱不了干系,但不如此时这般直接,想着这事终可有水落石出之日,她心中自然喜悦。她又想,若此时何易就在身边,该有多好,想来此时何易还当自己是仇人之女,对自己恨之入骨呢,她伤心之情便又起。
她胡乱将饭吃了,便要动身去那洛阳石府,准备暗中查出此事,另一半原因便是不愿再待在何易家中,身处此处便止不住地睹物思人。
第二日午后,唐九春便到了洛阳城,她先寻到一处客栈做些准备,欲待天色大黑再暗中潜入石府。她重又将黑衣穿上,脸上也蒙了黑纱,与那日从水潭中救起何易时一般打扮。
这日终于捱到天色大黑,唐九春展开轻功,依记忆寻路到那石府。她在墙外细听,待听得巡夜人经过后片刻便一跃自墙上越入府中,此处正是那栽满梅树的第二院。她一跃进院来,先四周查看一番,便低身快步走入一处假山丛中隐蔽下。这院正中有一堂屋,此时虽已夜深,依然灯火通明,依稀还可见窗上映出的人影。
她见四下无人,便俯身跃到那堂下,在窗前向里窥探,见里面二人正是那日的汪睿中与萧家大哥萧质。那萧质抱怨道:“师父为何这几日来始终便要弟子读这些书,却不教我武功?”那汪睿中答道:“你虽天资很好,但此时根基太差,十五年都未练得一招半式,此时也只有些粗浅的少林功夫,无内功,无心法,亦无精深招式,自然先从书本开始。这几本书唤作《太虚臻典》,便是武林中无数人想读也读不到之书,所载的是各门各派武功异同,又得出统一修炼方法,比之各门各派武功便高出一截,唤做太虚臻功。此处所得虽只下卷,练不得那太虚功,但你读来,当然也实在是受益无穷。”唐九春听来一惊,暗想道:“这《太虚臻典》一书乃是世间孤本,本藏于爹爹九春宫凌霄洞中,但两年前便丢失了这下卷,想不到今日竟会在此处现身。我只知有这书,至于书中所载的是什么,爹爹却从未对我说过,也从未见爹爹拿此书来读过,但想来应该也是本有厉害处之书,否则凌霄洞中那许多书,丢的却偏偏是这本。我待会倒要拿回来看看,偷我九春宫东西,我定是要拿回来。”
这时又听那萧质说道:“是弟子心急,弟子只想能快点提升武艺,好报答我义夫的知遇之恩。”唐九春心道:“好啊,你个忘恩负义之徒,爹娘全教这人杀了,你还认他做义夫,实在可恨。那石敬瑭定然也不安什么好心,杀了全村还将萧质挟住收了义子,定是图谋那白鹿神剑,可恨啊可恨!”
堂内两人接着就只谈些疑难之处,唐九春便离了这堂下,向别处潜去查看。她正行着,突见远处现出火光,想来是巡夜人要到了,便一闪身藏进了假山丛中。那几人边走边说,一个浑厚声音道:“将军最近收了那黄毛小子做义子,真不知是因何故,我等日夜在府中奔波也只拿一木牌,这小子一来就拿一铜牌,实在令人不快。”一个利落声音答道:“我那日在后堂外侍候,依稀听汪爷和将军谈到这小子,说些什么画、什么书还有什么剑的,这孩子似乎还是什么重要人。你我除了巡夜侍候还能干什么,人家是练武材料,又能助将军成大业,你我能拿个天福木牌不错了。”这时又一细声道:“正是,你也不必抱怨,将军待我们又没甚不好,此生能随将军也无憾了。”唐九春听来暗道:“这石敬瑭倒颇会笼络人心,那萧质才来几日便要报他知遇之恩,这些走卒竟也如此忠心。但想来这些人若知道那三个引何易等来此的人惨死井底,看清这石敬瑭过河拆桥的真面目,便不会这般忠心了。”
那浑厚声音又道:“确是如此,只不知这小子有何高处,心中不平罢了。对了,你们可知柳爷上哪去了吗?这已十日不见,莫非……”那细声忙道:“胡说些什么,我听说是到江南去了,大抵又去寻些高手来吧。这府中武林中人越来越多,也可谓一个小江湖,我几人也能称江湖中人了。”说罢几人一齐笑出声来。唐九春听到那“柳爷”两字,便想到何易家中桌下所嵌铜牌,侧边便刻了一“柳”字,想必几人所说正是此人了。
她正想着,突觉脚边有一物在动,忙低头看去,却是一条黑蝮蛇,这蛇生得怪异,通体漆黑,零星有些云状斑纹,一颗三角形的蛇头却是鲜红如血,这般样子定有剧毒。她低头看时,这蛇正在自己脚边徘徊,她自幼便怕蛇,也不管外面尚有巡夜人,抬脚便即跃起,欲避开这蛇,哪知这蛇毕竟非寻常蝮蛇,也随她跃起,将鲜红蛇头径自咬上她腿。她这一跃也早引起巡夜人注意,那为首的喊道:“什么人?”几人便一齐拥上。唐九春被这蛇咬了,立即便倒地,这蛇真正有剧毒,她一瞬便失了知觉,只依稀听那细声人道:“这人中了多爷盘云黑蝮剧毒,定是活不成了,快带给将军处置吧。”几人应声,唐九春便觉被人抬起,随即昏了过去。
不知唐九春生死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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