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们的路边摊

郊游回来的路上准备去大棚里摘草莓，路边停车的时候，发现辅路上有三个老太太在卖菜。

每次看到路边老太太的菜摊都忍不住想去买些什么回来。一是她们卖的大多是应季的，自家产的，量很少，新鲜不掺假，买着踏实放心。二是每次看到这些脸上布满皱纹，穿着朴素破旧的老人家忍不住心生同情，就会想起老家生活简朴的父母。猜想着他们的儿女大概也不在身边吧，他们的生活也并不一定需要这些卖菜得来的钱，只是勤劳节俭的老人家总是闲不下来，即使年龄大了还是想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一点价值，尽量不拖累孩子们。

这次也不例外，下了车后和先生以及孩子们直奔菜摊。

先是去了离我们最近的一位老太太的摊位上。老太太看到有顾客前来，眉开眼笑，热情地跟我们招呼上了，“看这些青菜水灵灵的，都是早上刚从自家地里拔出来的，新鲜得很！看这鸡蛋，也是我养的老母鸡生出来的，好吃得很！你这小娃娃透机灵滴，多吃鸡蛋长个喂！”老人家看着阳阳说道，褶皱的眉眼里露出了大部分慈祥的老人看孩子时的遮掩不住的欢欣。

“老人家，这些鸡蛋都给我们吧。”篮子里大概不到50个鸡蛋，我们就全买了。

孩子总是好奇的，阳阳又拉着我到隔壁老太太的摊上看看有啥宝物。几小袋干菜，有梅干菜，晒干的白菜，葫芦干，一小堆春笋，一篮草鸡蛋，一小盆猪血。爱吃猪血的阳阳兴奋地指着猪血说，“妈妈，我要吃猪血，我们把奶奶的猪血都买回家吧！”老太太笑着说，“奶奶家今天刚杀的猪，这猪血回家让妈妈炒一炒，可香嘞！”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把塑料袋递给我，那是怎样一条瘦弱纤细的手臂呢！大概因为经常做农活，暴露在阳光下，肤色黝黑暗沉，手腕处还有一片已经干了的血渍，大概是早上杀猪的时候留下来的吧！手背上还有几道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伤疤，看着挺触目惊心的！

“老人家，猪血和鸡蛋我们全部买了，我们没有现金，能扫码吗？”

“能的，能的。”老太太显然有些兴奋，颤颤悠悠地从旁边的一个尼龙袋里翻出了一个二维码的卡片。

“来我这边看看呗，我这边的青菜也很新鲜，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另一个摊位的老太太热切地招呼着我们。

荒郊野外的，一共就三个老太太在买菜，买了其中两个的，不买另外一个的我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阳阳，你看这个奶奶摊位上的菜也挺好的，你来挑一些自己喜欢吃的吧！”

“妈妈，我喜欢吃笋子，买笋子吧。”阳阳蹦蹦跳跳，把买菜的选择权交给他让他有些兴奋。

于是，我又从第三个摊位那里买了一些笋子。

买完了菜我们又去大棚了摘了些草莓，回来看到三个老太太依然坐在自己摊位旁的小板凳上，期盼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能够停下来在他们的摊位前驻足。

三个老太太看到我们回来，都热情地跟我们打着招呼，嘱咐我们开车慢点，仿佛我们是她们远道而来的亲戚。虽然只是一面买卖之缘，但是仿佛和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总是觉得人的年龄越老，仿佛对这个世间就愈加温柔起来，对来来往往的人都少了一份谨慎和戒备。也许我们一家让他们想起了远在外地的儿女吧，勾起了他们作为妈妈心底那份对孩子们的思念和牵挂。

我们买菜的路边摊

晚饭的餐桌上摆着从老太太们那里买来的菜：春笋烧肉，西红柿炒蛋，红烧猪血。

我夹了一块猪血，刚放到嘴里就吐了出来，不是纯正猪血的滑腻感，反倒是有股馊了的味道。全家人一一尝试了一下，爷爷最后下定论：这猪血肯定是假的。

一碗猪血就这样被倒掉了！

鸡蛋没问题吧？鸡蛋小小的，蛋黄颜色纯正，草鸡蛋应该没错了！

春笋呢？吃上去还挺新鲜。只是奶奶补充说，“你们买回来的一包春笋全炒完了，就这一盘。因为春笋太老了，每个都扔掉了一大半，只留下了一点春笋尖。”

我还清楚记得那看起来纤弱痩黑的手臂，翻找二维码时的颤颤悠悠，手腕处的那一块干了的血迹……她明明告诉我他们今天杀猪了呀！

虽然买回来的菜并没有那么称心如意，也没有那么鲜美可口，甚至还有被欺骗的可能性。但是也深知老太太们的不易，随着劳动能力的丧失，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到的疾病的威胁，以及衰老带来的恐惧和无力感，他们的归宿和安全感也会慢慢减少吧？能给他们带来收入的无非就是在田地上通过辛苦劳动产出的其实并不能产生多少价值的农产品。

想着这几天一直下雨，天气还挺阴冷的，也不知道老太太们的菜卖完了没有，还是希望他们赶快卖掉摊位上的菜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