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下着迷蒙细雨。
Ben的石碑前,放满了白色的鲜花。
墓前,密密麻麻黑色的大伞紧挨着,仿佛是为了不让天空看见伞下的人们,正在经历着难以承受的哀伤。
伞下,男人们静默无声,女人们在低声啜泣。
“Ben,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答应你一起离开那里,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展妮妮看着冰冷的石碑,难以相信自己的一时任性竟然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她这几日以来,受尽内疚的折磨。
饶恩恩扶着她骤然消瘦的身体,看她单薄的身体在细雨夹杂的风中摇摇欲坠。也流着泪,心疼地安慰着她:
“妮妮……Ben的离开我们都很难过。发生意外大家都不想的。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Don,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能不能请求你。原谅我?”
展妮妮泪眼模糊,看向身边的Don.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和Don的感情是否还能继续?
“在我哥哥的墓前,你要我怎么原谅你?从小父母离开我们之后,他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因为你一时之气,他从此就要永远住在这里了!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原谅你?!”
展妮妮无法回答Don对她的质问。
几乎整个人都站立不稳,低头啜泣。
这些来也多少次分分合合,分开再和好。Ben的离开,似乎让她和Don的感情也走到了真正的终点。
Don看着石碑上自己哥哥的黑白照片,高大的男孩佝偻着身体,惨白的脸色泪水纵横,压抑的哭泣声让在场的人更为悲伤。
张思豪为Don撑着伞,沉默着。
他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就那一夜过后,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明明亲密无间的朋友,还在对话谈天说笑的朋友,下一秒竟天人永隔。
毫无预警地,在酒精里他们就这样完成了最后一次见面。
那些想不起具体内容的话语,都成了诀别。
高宇睿和索默,远远地看着他们在Ben的墓前哀悼,牧师诵读着圣经。饶恩恩一边悄悄擦去自己的眼泪,一边小心地扶着展妮妮。
“睿总,节哀。”索默站在高宇睿的左侧,看着高宇睿紧皱的眉目,紧握的拳头。只站在他身边都能感受到他痛失挚友的难过。
他很想和他们共同悼念好友,可是他无法忘记,Ben是为了提醒他,而失去生命。
他再不能接近他们任何一人,给他们带来伤害。
“Samule, 今晚拜祭过Ben,和他告别之后,我会离开美国。”高宇睿声音沙哑而坚决:
“回到中国,重新创业。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能和高宇焕抗衡,不再受他控制。”
“睿总,您在哪里,我会追随您在哪里。”
索默孤儿一个,无亲无故。记事起,就在街头流浪长大。
如不是高宇睿从黑社会手中救下他,他也许早就身首异处。
非但如此,高宇睿还帮助他脱离以前穷途末路的生活,更不嫌弃他坐过牢的背景,给他完全的信任,恩同再造。
那天起,他就已经决定高宇睿是他一生的主人。
现在高宇睿遇到困难,毫无疑问,势必要与他共同进退。
“Samule,你要知道,你并不欠我。我帮助你,并不是为了你报答我。何况,你已经为我做了够多了。”高宇睿叹道:
“再和我接近,也会为你带来危险。”
“睿总,您忘了我的出身么?那些杀手受过的训练,更严苛的我都经受过。何况在监狱里,我经历过的危险比这更多。您不用担心我。”
索默一字一句,万分坚定。
向来高宇睿对他的要求,他几乎未曾反驳。可这一次他的语气,完全不容妥协:
“睿总。我无亲无故,您就是我的亲人,保护您就是我的责任。除此之外,我索默再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高宇睿久久不发一言。
索默无法捉摸高宇睿的心思,感觉他的沉默如永恒那么长。
“好。这几天你帮我把美国这边的资产处理一下。订好机票,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索默的心情万分激动。
他知道允许他追随身边,这对高宇睿来说是个不容易的决定。完全是因为尊重他的意愿才答应他的要求。
索默幽暗的双眼里盛满了感激,几乎可见用力压抑住闪烁的泪光。用力地点头,道:
“是,谢谢睿总。”
“到别墅的酒窖,拿几瓶Ben最喜欢的那款香槟,和酒杯。我今晚,要好好和他,话别。”高宇睿黯然说道: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看他。”
索默安静着,听到身旁高宇睿的声音里压抑着难以察觉的哽咽:
“下次再和兄弟见面,也许是得等到,天国再见,才能说出这句欠他的感谢。”
“相信他在天国,会得到安息。”索默也默默地说道。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像他这样,在活着的时候,可以有机会用行动来表达对恩人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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