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路是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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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二出生那年，他的大伯从朋友家抱回来两只胖乎乎的中华田园幼犬。说它们幼，是因为它们来我们家时眼睛都还没睁开，跟我们家老二一样，还在嗷嗷待哺。

        因为儿时被狗咬过，我对狗都是望而生畏。或许那时生老二不久母爱泛滥，我第一次看到这一对毛茸茸的小东西时竟然没有了恐惧感，它们的到来大大地改善了狗子在我心里挥之不去的童年阴影。

        老二有名有姓，当然，狗狗也得有自己的名字。

        婆婆说，狗子就是狗子，取什么名？孩爸说，狗子有灵性，取个名一呼即应多好。

        一只叫路路，一只叫旺仔，我说。

        路路，我叫。

        旺仔，孩爸叫。

        我们以赐名的方式热烈欢迎它们的到来。

        隔壁邻居大婶听得多了，跑过来问，你家孩子到底是叫路路还是旺仔？

        路路旺仔都是狗，我说。

        遗憾的是，旺仔因为我们照顾不周无疾而终。

        路路成了我们家的独宠，伴随孩子整个幼年时光。

2

        两年后，我们家老二还在蹒跚学步，那条叫路路的狗子已长大成聪明漂亮的大姑娘，并和村口的叫黑子的帅狗子谈起了恋爱。

        路路并不是恋爱脑。它最大的兴趣是跟我们一起上上下下。

        我们上山，路路比我们还兴奋，它像个猎人在前为我们探路，一会儿头戴野花一会儿身披乱草，我们笑骂它是土狗，路路像得到褒奖的野小孩更加撒欢。

        我们进城，路路上蹿下跳，车子启动时才依依不舍下车驻守根据地。

        路路也有狗急败坏的时候，有生人来我们家，如果不听它警示，它会气势汹汹地要扑上去，我们就会很生气地呵斥它，甚至佯装要揍它，路路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低着头蹭着我们的裤管表示它要知错就改，或者干脆躺地上撒娇耍赖…………每当这时，我们心里都很自责，它来我们家几年，哪怕被人挑衅，它也没从来没咬过人，关键时刻它都适可而止，它可是条好狗。

3

        一年后，路路成了双胞胎妈妈。我们把路路的两个孩子取名“吉祥”和“如意”，感谢他来我们家后带给我们家的平安顺遂，也愿它们一家几口从此吉祥如意。

        吉祥如意在路路精心照顾下成长速度非常快，大半年后已是人见人爱狗见狗呆的模样。

        那时候，经常有人开着车在路上套狗拿去卖成为餐桌上的饕餮。

        我们尽量地把路路母子三人带在身边。很不幸，我们家的如意因为年幼不知人性和社会险恶被人套了去。

        路路痛失如意，连接几天傍晚跑到后山撕心裂肺地喊它回家。

        悲伤的路路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后山的小道上已经被居心叵测的人放了好多野兔弹簧夹。路路未能幸免，甚至我家老二也没能幸免。老二因为穿了厚冬鞋只是鞋受罪，路路的右脚掌生生被夹断。

        路路成了瘸腿，很少去后山了。

        可是，吉祥还是个孩子，没有了弟弟，妈妈也不像以前带它到处去玩，它就只能自己去玩。

        它重蹈了它妈的覆辙。

        当吉祥带着兔子弹簧夹一路痛嗷着回到家时，它已经痛得气若游丝了，鲜血染红了它身后的路。

        路路狂叫着，恨不得替子身受。

        吉祥身体和心灵受到重创，从此一蹶不振，不喜欢跟在它妈的身后，更不喜欢跟着我们。它常常一条狗自顾自的发呆看着远方。

        我常常看见路路在吉祥的身后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它唯一的孩子。

        吉祥在一次出门后再也没回来。它跟如意一样毫无征兆的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

        路路痛失两子，那个帅小黑来找它，它也不理不睬，失子之痛的它宁可在风华正茂的年纪茕茕孑立。

4

        又过了两年。某一天，路路去了后山。从此，老二永远失去了他六年里最要好的玩伴，我们永远失去了最忠诚的路路。

        我们在门口、村口、后山喊了几天，路路始终没有任何回应。它就这样无声无息了。

        年幼的老二常常问我们路路什么时候回来？路路是不是去找吉祥如意去了？我们无法回答他。

      有人说，他看见有条瘸腿的狗被人套走了。

        孩爸说，路路是条顶聪明的狗，它一定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吉祥和如意也在那里，那里没有弹簧夹也没有车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