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午,惊闻您去世的消息。心里不由得恨骂“造谣”,又忐忑地拿出手机拔通家里的电话,可家里却无情地击碎我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
可是,您知道吗?三个月前,我计划写身边的教师榜样时,就打算专门去看您,为您写一篇文章。只是一直觉得时间有的是,机会多的很,于是一天推一天,至今也没成行。如今,我是多么懊悔。虽然,今天我们几个作为代表,去送您一程,聊表寸心。
回到家里,我满脑子里,尽是一幕幕二十七年前的情境。
还记得二十八年前初秋的那个黄昏,您叫住正和小伙伴们忘情玩耍的我,“四姑娘,回家对你爹说,明天让他送你上学去。”“哦,”我怯怯地答应。您不放心似的又说:“就说是我让你去上学的,不会挨吵。”
于是,第二天,我成了一年级的小学生,您为我打开了另一扇生命之门。
记得入学第一天,你和蔼而又郑重地把“老师、学生”这两个称呼介绍给我们。因为在这个村里,我们这个家族占了人口的大半,一起入学的孩子,几乎都是您本家的晚辈。到我们这一代入学,您是姑姑辈。可您告诉我们,姑姑这个称呼,在家里叫会很亲切,因为这个称呼是按在家里按辈分排出来的,叫姑姑,有东西吃。可进了学校,老师这个称呼是最亲切的,因为学校就是学习的地方,叫老师,有知识学。从此,“老师”在我心中成了一个神圣的名字。
也记得刚入学时,我野马入圈,万分难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久便赖在家里,长享自由。是您,让小伙伴一遍遍地转告我您对我是如何想念,让我父母一次次转告我您对我是多么喜爱,您一次次去我家亲切的告诉我是多少欣赏我在学校时爱学习的精神,我才又一次有了上学的冲动,也喜欢上了学习。
我永远不会忘记,在金黄的秋季,教室里,您歌声似的“a,一声a”,让我们有多着迷;我永远不会忘记,寒意渐起时,矮小的您拿着报纸吃力地糊窗户的背影;我永远不会忘记,每一个春光明媚、夏风习习的日子里,您带我们去树荫下学文诵书的快乐时光……
您很慈爱,您也很严厉。怎么能忘记您揪住我一撮头发,生气地说:“又迟到了!这次能记住不,要早起!”
怎么能忘记因贪玩没念熟课文时,您焦急又伤心的眼神;怎能忘记因懒惰没写完作业时,您生气地狠狠打手板。
刚入学的我,在您眼中,应该是一个任性懒散孩子吧。上学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早上总是晨读结束,日上三竿,我才姗姗而来;作业也今天忘了头儿,明天忘了尾……
可是,当我偶有早些到校,您总是忘不了夸奖我:“大家看,冯利进步多大呀!我真高兴!”当我看到有的同学因多写了几遍生字受您表扬时,我也爱上了超标完成写生字,只为了您能因我而露出骄傲的笑脸。当我那不识字的忙碌的父母告诉我,你向他们夸我学习如何用功,读书如何流利,并一连几天强烈要求听我反复读书时,我只知道激动而自豪的在父母跟前由艰涩到流畅的朗声诵读,怎会想到您为了我能爱上学习,煞费苦心……
供我衣食,生身父母;启智发知,精神父母。您就是我们这小小村庄里,千余人的精神父母!
得知您突然去世的消息,寂静已久的同学群里顿时沸腾起来,大家悲痛万分。三十几人,终只有我们四人能赶得上去送您最后一程。
几经辗转,带着大家的沉重的嘱托和诚挚的心意来到您的灵堂,好几届的学生能赶来的学生不约而同聚在一起,当学生代表宣读着我们――您的孩子们――发自内心的悼词,谁又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情感?一声声压抑不住的抽咽,一脸脸抹不干的泪水,也不能充分表达此刻的哀伤。
当您夫家嫂子问我们是否去看您最后一眼时,我们当然是要去的。当大妈在您遗体前拉住我的手问:“闺女,你别看了,你不怕吗?”“我不怕,她也是我姑姑。”我毫不犹豫地说。因为我们每一个人心里,对您只有敬,而没有畏。
礼有毕,心绪难平。这只字片言,难书您的平凡和伟大。万千感慨冲到唇边,只一语:
老师,仙班有位,世间亦长存!
2018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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