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彩云归处（109） 密谋

【乡土】彩云归处（109） 密谋

星期天的早上，天还没亮，阳荣就领着卫东方跑步来到了黄小青家。

蓝阿妹很不高兴地领着黄小青和卫东方坐上了提前找好的去邻县的小轿车。阳荣讪讪地把他们送走后，就回家去了。

小车载着他们风驰电掣地向邻县开去。沿途的景色像画卷般在他们眼前打开，又飞快地向车后闪去。

早春四月是云南最美丽辉煌的季节，可是他们几人都各怀心事，谁也无心赏析这如画景色。蓝阿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坐在她身边的年轻人:朴素简单的穿戴，秀颀单薄的身材，沉稳持重的神态……好像你不和他说话，他就永远都不打算和你说话似的。蓝阿妹禁不住从心里对眼前的年轻人生出几分好感。

蓝阿妹从小吃百家饭长大，不能说阅人无数，也最起码看人一眼，就能把对方估计个八九不离十。她隐隐约约感到眼前的这个说话有些木讷的男孩身体里蕴含着一种强大的定力，他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男子汉。尽管现在他还是个孩子，他也不是不懂得他目前做的事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威胁，但他的表情平静坦然得没有一丝恐慌，蓝阿妹心里有点喜欢这个朴实无华的男孩子。

小轿车风驰电掣般地行驶在开往邻县的一级公路上。路两边不时闪过密密匝匝的自然林和成片的绿油油的农田，金灿灿的油菜花漫山遍野铺天盖地，放眼看去，仿佛置身于童话的世界。如果心中无事，把这种外出当成一种踏春旅行也是很不错的生活。

蓝阿妹递了一瓶饮料给卫东方，轻启朱唇问道:“你家离学校远吗？”

卫东方轻笑着答道:“两百多里山路，我只有寒暑假才回去。”

蓝阿妹追问道:“那今天你和我们出来家里也不知道吧？”

卫东方淡然答道:“阿姨，我是能做自己主的。”

卫东方话并不多，他只是被问一句才答一句，但老成持重的风格已略显端倪。

蓝阿妹缓和着语气客气地说道:“卫同学，谢谢你在小青困难的时候能挺身而出伸出援手帮她的忙。阿姨先谢谢你了。”

卫东方眼看着前方一闪而过的绚烂美景，笑着说:“同学之间有困难互相帮一把不算什么。”

实际，卫东方和黄小青并不是同班同学。黄小青和阳荣读的文科，他俩在一个班，卫东方读的理科，和阳荣他们是同年级不同班。不是阳荣说话时老提到黄小青，卫东方这个书呆子可能根本就注意不到别的班里的某个女生名叫黄小青。

卫东方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苦行僧，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正是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时候，他的体内也经常有股对异性的热潮在暗流涌动，但他明白，他只有高考这华山一条道可以攀登。这一招棋一但失手，那他就会满盘皆输，只有回家扛起锄头种地当农民的份了，家里的瞎眼母亲和弟弟妹妹也没法照顾了。

当阳荣提出让他顶替自己去医院签字充当黄小青的冒牌丈夫的时候，他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件事一旦败露后果的严重性。但他看着阳荣眼中流露出的凄苦哀愁神色时，他的内心抽搐了一下。为了友情，为了内心的踏实，他不惜放手一搏，毕竟就是签个名嘛，也未必就一定会被传到学校来。

小车跑得真快，不到一个半小时，已经驰进了邻县医院的大院。蓝阿妹按照提前和熟人的约定，快快地在熟人的带领下办好了一切必备手续。

他们三人就这样来到了妇产科的手术室门口静静地等待着轮到黄小青上手术台。

约摸半个钟头后，医生点名叫黄小青的家属在手术通知单上签字。

“王大可……”

蓝阿妹捅了一下卫东方，他果断地站起身，和蓝阿妹一起走上前去在手术通知单上写上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王大可”。

护士合上手中的硬皮文件夹，毫无表情地示意黄小青跟她一起进了手术室。手术室大门临关上的瞬间，黄小青转过头来惶恐地看了一眼，卫东方微笑着对她摆了摆手算是鼓励，黄小青胆颤地跟着护士走了进去，她身后的大门随即快速合上。

就在这时，两行眼泪顺着蓝阿妹的眼眶一涌而出，她背过身去看着窗外，院里的一切景物都在她的眼前变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