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第一次通宵来的比想象中的早,至少在看到并不满的课程表,或者坐上回新加坡的飞机时丝毫没有预料到这一天。何况我还是个从未为了学习通宵的人。何况我是出了名的退休老干部生活,打太极,不喝酒,不熬夜,甚至连买杯奶茶都要斤斤计较于糖分含量。
但我昨天,凌晨五点半,才离开学校。
Gareth开车送我回宿舍,一路上我心惊胆战。如果没记错的他已经处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不管是因为做marketing而花费的十几个小时,还是和一点事情不做的L某的争吵。他把我放在宿舍门口,我嘱咐他路上小心。
意料之中的,两个小时后我们重逢在学校。早上八点半的课,僵尸一般。见到了Yoong Wern,他稍微换了一下发型,在我看来几乎帅出了天际。上课的时候他还为我感到难过,惊异于我们组的拼命。他一定没有想到,在五个小时之后,让他做到早上七点并且不能睡觉的marketing discussion开始了。
回到昨天凌晨。
凌晨一点的时候我们五个人坐在学校一个角落,那时已经做了七个小时。我又饿又累,给栩妈发微信。令我感动不已的是,十几分钟后栩妈居然出现了,提着一盒香蕉蛋糕。放下食物她又走了,Gareth也感动不已。几个人迅速瓜分了一盒蛋糕,继续投入到茫茫论文中。
凌晨三点,whatsapp一震,打开看到是Yoong Wern发来的栩妈的照片,原来他也在附近做。正准备回复他,对面的Gareth抬起了头,彷佛我背后有鬼。一转身就是YW,带着一顶棒球帽,颜值依旧逆天。和我说了十几分钟的话,他表示要走了。
凌晨五点,我给在此刻身在美国的女票打了电话。她刚从波士顿回来,和我聊着在哈佛遇见的人。天气极好,月亮很亮。听着她的声音传来,然而电话挂断后我的生活还要继续。极度疲劳下我们都已经近乎失常,在空荡的学校里大声唱歌。中文,英文,粤语。连Gareth这个来自于英文家庭背景的人都一遍遍唱着A-Lin。那一刻我觉得心疼。
到底为什么心疼呢。
大概是我尚在清醒的脑子心疼着我透支的身体,昨天并不是第一次在学校里熬夜。周一凌晨三点,周二两点,周三两点,周四,well,五点半。通宵,熬夜,鬼知道我的身体在经历些什么。我愤恨地对组员说,这样下去我会不会死很早。大家笑笑,以为我在开玩笑。天知道我有多认真。
Amanda说,好似一夜老了十岁。
这一点我毫无异议。
凌晨五点,我们三个女生在厕所的镜子里看到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一天没有洗澡,头发凌乱干枯,黑眼圈眼袋一个不少,甚至因为作息不规律长了很多痘。面色暗黄。我们扯着自己的头发,吐槽于每天掉头发的数量,想象着从NBS毕业的时候,我们大概已经秃顶。
所以这就是大学吗?
和老爸说的时候他安慰我这是在学习,比起普遍的碌碌的大学生活。我的朋友们,清华工程也好,复旦历史也好,学建筑学设计学新闻的,从未听说过非考试期间通宵。几个星期前见到在国大学建筑的好友,她说道几乎已经住在工作室,早上回宿舍洗澡,接着回去工作室。隔壁同样是学商科的女生两周前就常常熬到三点多,在Hive一待就是十几个小时。Gareth曾为了一个只有十分的统计学考试学到四点。
呵,都是榜样啊。
一方面当我心疼着自己,回想着在新闻上看到才俊年轻有为却猝死的新闻,看着自己日益暗黄的脸和稀疏的头发,下定决心不能熬夜不能在年轻时搞垮身体;另一方面感受一下身边人的状态,大一上就在积极寻找心仪的实习,几乎设计好了未来十年的路线,熬夜做着每一个小项目准备着每一次小考,就彷佛被人一耳光打醒:别想了,努力吧。
清晨六点我终于躺在床上,疲累却并不能入睡。两个小时后熟悉的闹钟声响起,行尸走肉一般我的身体出现在了早上八点半的课堂里。我睁着眼睛却不再聚焦,还没来得及和YW说几句话就被老师换去了另一个座位。几个小时后又见到了组员,不做事情的L依旧不来,我们四个喝着咖啡交上了报告。心跳一直很快,难以控制。
Gareth领着我们去找他的车,用他的话讲这些天来我们变的越来越懒,从Hive到NS走路也只有十几分钟,但我们懒到要开车。然而匮乏的睡眠使得他变得昏头转向,在走了好久之后他忽然意识到早上因为迟到,他把车停在了室内停车场,而不是平日的位置。我承认这一刻我是感激Gareth,在这几个熬夜的夜晚,都是他开车把我们三个女生一一送回宿舍。即便在某一天我说,我的宿舍走十分钟就到了,你不必麻烦。他一字一顿用中文说,不行,太危险了。
疲累之下的他开着车,我几乎要睡着。几分钟后到了打印店,选择了昂贵而并没有什么用的彩色打印。拿到的时候,感觉那薄薄一本报告,好像是我刚费劲生出来的孩子。
作为奖励,我们四个去吃了Udon。强忍着睡意和不能控制的快速心跳,去听了两个小时实习分享会,却在最后一刻被告知外国人不能申请。晚上九点我回到宿舍,洗澡睡觉。YW惊异于我睡觉之早,而今天早上六点当我起床准备考德语的时候发现,他还没有睡觉。我心疼的不行,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带早餐,他回复累到不想吃东西。早上九点钟我进教室的时候发现虽然班里已经有一些人了,但大家都好心地没有开灯。YW和他的两个组员正趴在桌子上睡着。
老师进来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睁大了双眼,好像已经准备好开始一天的课。YW脸色煞白,头发有些乱,我隔着很远看他,察觉到他眼睛慢慢失去焦点。我也慢慢失去焦点。
我感受着这个班里沉沉的死气,那是源于过去一周被剥夺的睡眠,几吨的压力,商学院大一的压迫气息。
我忽然想哭了。
网友评论
不过我们只要还能吃东西,生活还是可以继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