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镯

前记

  在大学的第二年，写这样青涩的故事，略显幼稚，但凡能够书写的故事，于我而言，就像揉碎在心里败落的花瓣一样，已无深意，却念念不忘。                             

    在东方红中学读书的第二年，暑假去外地看望小姨，小姨送我一只来自西安的手镯，它对我来说，略显小巧，在我和小姨百般努力下，把它带到左腕上，后来，它就从未离开过我的左腕，我很是喜爱它，不仅因为它玲珑的外表，也是因为它是我记忆中自己所属的第一物，墨蓝色中有些许白色小点，像雪花，又像羽毛。看着它，时常会叹服，原本是一块玉石，被淹没在土壤中，于某个机器轰鸣的早晨或午后，它被机械挖掘，移动，被强制停顿演变，细看手镯纹路有些许撕拉的静态标志，一缕缕像云雾一般被定格在一厘米宽的玉石之中。小姨说它不是贵重的物件，而对于我来说，它是珍宝，多少个日夜，无论我如何，它都不曾消失。   

    我是恋旧的人，所有旧的物件，都充满回忆。这个手镯，见证过一段没有说出口的爱情，这样，它不仅是配饰，还是我回忆里的重要部分，更是久伴我的心爱之物。 它一直和一个叫良生的男孩子联系在一起，陪我在偌大的世界巡回往复，直到前几日。我突然意识到这样的故事该有了结束。      遇见良生是在东方红中学的校园，高二暑假结束，回到学校，学校的喧嚷依旧，教学楼前那颗大树，很绿，绿的近乎一种蓝。往日规律的校园生活又开始重复，我不厌倦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让我充实，时刻控制我的思想，即使向往反叛的个性，也压抑于这样的困境，如此，我才能有机会考上大学。这样的事，在不紧不慢的日子里我清清楚楚。       

        有天放学，我和朋友手牵手朝着拥挤的校门口走去，那是夏天快过的时候，大家都穿着短袖，傍晚的太阳尚存，有些许余晖洒落下来，大家于这样的光景下，各自走向回家的路。看见良生是一刹那的事，他走在我前面，整个人略显清瘦，裤脚挽起露出脚踝以上一尺，白色的短袖清爽单薄，是个让人看起来舒服的男孩子，学校这样的男孩子不多，也只是多看了几眼，但让我错愕的是看到他左手手腕佩戴的那只黑色玉镯，近看是墨蓝色，与我的手镯近乎一样的相似。为了这个，我那天尾随了他很久，直到回家的路口，他消失在视线中。      以后的每个课间，我都会留意一个带手镯的男生。这个城如此之大，大到以以后的每个课间，我都会留意一个带手镯的男生。这个城如此大，大到以前从未给我们相遇的机会，这个城又太小，小到只需周围朋友之口，就了解到关于他的言说，良生不是东方红中学的毕业生，他选择在东方红中学复读，他成绩优异，家境富裕，女朋友是邻校校花。这些对我来说无关重要，我更想知道的是，会有怎么样的故事， 让一个男生带一个手镯，朋友L的哥哥与他同班，又是领桌，我托朋友L帮忙,得到一个让我没想到的结果，那个手镯是因为她妈妈在他小的时候为他戴上，因为长大了，手腕长粗了，现在又脱不掉它，所以一直佩戴，听到这样的结果，我是有几分失落，可又有欢喜。失落于没有更加意想不到的故事，欢喜于我和他一样都取不下手镯。后来的一年，我像千万高中生那样，单纯的喜欢一个人，单纯的想要了解关于手镯的故事。在学校里每天能够看见他便欣喜若狂，那种喜悦似是很久，却很快度过了一个秋一个冬一个春，来到一个夏季，校园里的树叶在凉亭里郁郁葱葱，很多人开始拿着相机，几人聚在一起，留下笑的一瞬，成为照片，以供后来纪念或者遗忘。我深知这个夏天，他连同那个手镯要一同消失在我的生命里，深深的失落充斥每一个五月的日子，我没有和他有过只言片语，这很遗憾，我无处可逃地想去和他有所交集，哪怕一个字句。我为此谋划很久。在一个平常的课间，我拿着一沓启微光的社刊，跑到教学楼五楼，在混乱的人群中，满腔孤注一掷的勇气，冲到他面前涨红着脸说：“请问你是你们班班长吗？这是启微光文学刊的社刊。”我竟然没勇气直视他的眼睛，他接过社刊，我转身跑掉，下楼时，擦过很多人的胳膊，回到教室，仍旧停不下过快的心跳。我知道，这就是最后了。      果然，最后就是结局。结局就要有断绝一样的干脆，要有回忆里的人不可见一样的决心。我不应该在期望别的结果。自知一只手镯不能够成为理由站在闪耀的他的身旁。                   

      第二年我高考失败后，我选择去复读，会时常想起他，因为我的有意而为之，后来加了他的QQ，一直单独分组，从未改变，但从未和他聊天，自以为聊天太过空洞，没有表情辅助，我害怕我打出的字是一种工具，也未有勇气和他只言片语。一直觉得这样的格局是最好的。在我读高四的一个自习时间他在大学的新年晚会上弹唱一首歌，可我不知道他闭眼吟唱的是属于谁的歌，他深情的表情是为谁而表达。而我，却没有看到他左腕的手镯。那个自习很特别，窗外烟花升空，绽放五颜六色的花。    上大学的第一年，我时常观注他的动态，他很少有动态，头像是一对男女，一个是良生，一个是曾在高中校园里见过的一个长发女孩，却不是那个邻校校花。从他不多的动态中，可得知，他一直热爱音乐，摄影，旅行和那个长发的她。一直明白我始终是他QQ列表里的一个不知名陌生人而已，这样也挺好，时光和良生给予我动态却不变的结局，    时光静好，又是瑞雪兆丰年，来到记忆所属之地，在一个阳光不明媚的下午，once coffee里的人不多，有几首旧曲唱到心扉，物是人非的感觉有些，但并不是久久的遗憾，这个小城不多几家像once coffee这样文艺的咖啡店，也是寒暑假学生的好去处。自始至终，我没有整理好任何一种心情再见良生，也从未设想过任何一种场景会和他相遇。可就是这样，我竟然遇见良生，他依旧那么惹人注目，依旧清瘦干练，依旧在人群里笑容满溢。我惊喜于在数年后还可以见到那个带手镯的男生，又狠狠失望，那墨蓝色的手镯，如今被白色的玉器替换，他没有那个墨蓝色的手镯，一瞬间似乎恍然大悟，或许他不是因为无奈手腕长粗而被迫带了手镯，或许戴手镯只是他的爱好，或许有一些不真实被我笃定的相信了无数次。           

    时间不给丝毫情面和奢望，穿越过无数关于他的碎碎念，穿越年少对爱情虚无缥缈的幻想和憧憬，一切都经不起考量。在见过良生的数天之后，手镯被我甩在坚硬的墙壁上，清脆又犀利的声响，瞬间痛彻我心扉。在我的不经意之下，陪伴我那么久的手镯断成两半，只是两半，没有碎片，给我粘合的希望，但又失落于破镜重圆的悲凉，又作罢。     

    现如今，没有一个男生，恰巧和我一样带着手镯却无奈取不下它，只能一直佩戴，穿过青春的河流，记忆被洗刷，留下的只是我在青春的时光里，单纯的喜欢过一个男生的独家记忆。我再也不能够完整的拥有那只手镯，再也不能够感受到它不离不弃的质感，再也不能因手镯去想念一个喜欢的男孩子，说起来也没有那时的阳光独好。                             

【后记】我想结局就是结局，不会拖延，不会改变。即便从开始拥有手镯的那天一直到手镯断裂的今天，我依旧和那个同样佩戴手镯的男孩子没有发生故事。走过很长的路，观望很多的景，如今想起来依旧美丽，也只是作为纪念。毕竟他是我曾经喜欢的男孩子，无论怎样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