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约等于四回
定吉日幸得清心观
腾云雾幻别大观园
话说自东坡入大观园,成日与宝玉等众人一处做学,姊妹们学问越发进益。贾政每问及宝玉功课,宝玉皆对答如流,贾政不免将宝玉夸赞了一回,暗自叹道东坡润物之德,不在话下。
是日,春色如烟,又值学堂休假,众姊妹各房里用过早膳便前来贾母处请安,说笑如常。一时不见了黛玉,众人欲要去寻,宝钗道:“林丫头最是个心细的,如今阳春三月,不免亦有一二处落花,想必是去葬花也未可知。”湘云道:“好好的花开在那枝头,又葬他去做什么。才刚我见林姐姐在那抱厦长廊里坐着呢,这会子不知可还在是不在,待我前去看看。”说着,便一径往黛玉处来,姊妹们也一并跟着。
只远远的见着那林黛玉一手枕着雕花阑干,一手捂住胸口微微的蹙眉咳喘着。宝玉见状,心下想到:“虽说是阳春三月天,到底早晨是凉的,如何就这般不体贴人。”便提起脚疾步至黛玉面前,道:“妹妹这是怎样的呢,这空廊里到底风大,那风郁结在心口上妹妹当受不当受呢。”黛玉唬了一回,见姊妹们都来了,道:“我才瞧见那鸡髓玉笋汤虽好,喝了两口到底怪油腻的,如今到这里来坐坐,也当消消食。”

宝玉提襟坐下,道:“水里有鱼,我们来钓鱼可好!”众人一时来了兴致,便打发丫头们去备渔具鱼食。只见探春并惜春正站在柳枝底下,当着水面看那鸥鹭出神,迎春坐在绿茵底下用线穿凤仙花蕊,宝钗在一旁见石榴花落了好些在地上,便捡起来撂在水里喂鱼。
一时丫头子们来了,宝玉并黛玉等便坐着钓鱼,众人仍旧三三两两说说话,真是草长莺飞春烟人醉。忽的听香菱急急的前来,道:“好,钓鱼的钓鱼,穿花的穿花,都不用去收拾的了。”宝玉回身道:“这是怎么说来?收拾要往那里去呢。”香菱道:“依我说,你们一个个姜太公两耳不闻事的也就罢了,如何每日必发朋友圈自拍的枕霞旧友也不看手机的。”说罢,便拿出手机来势要翻出一巧宗来示人。
湘云也忙忙的拿出手机,一面道:“我倒要瞧瞧是有什么新闻,惹得你火急火燎的促狭鬼似的。”黛玉不曾言语,仍旧静静的瞧那水里的鱼线一动不动,宝玉这里早已收了鱼竿凑至湘云旁。忽的只听宝玉跳起来,拍手道:“这可好了!”众人听宝玉此番,不知所为何事皆拥至前来。

原来那东坡于贾府微信群内公布不日将携众人周游的帖子,一时群里闹嚷嚷一片。鸳鸯第一个回应,道:“老太太说了,如今春日氤氲,何必不疏散疏散筋骨。况又是同东坡先生游,不知这是众孙子孙女几世修来的福分呢。”贾政忙紧随鸳鸯后,回复道:“很是,很是。久闻东坡先生最是那挥洒爽利之人,如今我等大小家眷是见识到了。”一时众人皆点赞称是,宝玉回复道:“不知东坡先生此去欲往何处?”东坡回复道:“陶靖节云:‘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老夫一生飘若浮萍,所到处皆有人事,老夫誓当存殁难忘。如今幸得政老爷所得那斗转时空之宝物,莫如随老夫择那平生所到尽处皆游历一番?”
众人深居大观园,早想去外面世界经历经历,又是与东坡同游,少不了众姊妹一番雀跃欢腾。东坡此言一出,湘云最是第一个点赞,又有宝钗、香菱、探春、惜春、迎春等一一点赞,唯黛玉只字不回。
宝玉早捧了手机,向黛玉道:“妹妹好歹也在群里附和随喜几句,少得落下话根让人只说妹妹不近情理。”黛玉冷笑道:“好没意思的话,我如何要众人道我好,我偏不说,你爱说你说,你说上一百句。你趁早别理我,好多着呢。”宝玉见黛玉大有愠色,道:“妹妹最是个多情的,连花落了也必要把来扫了埋了干净,我知道妹妹的心,最是清净的。那群里不说就不说,我也不说了。”黛玉不言语,打开东坡所发的周游帖并游览线路细细的看了一回。

原来那东坡早把自己平身功业所到处皆细细规划了一番,黛玉想到自幼读东坡诗,无论才情人品东坡皆属上等,如今不知自己是如何造化方得与东坡有此殊胜缘分,不免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是夜宝玉等姊妹们在各房里打点远游所需行装,不在话下。次日一早,众人皆至贾母房里。贾政、王夫人、凤姐、李氏皆来与宝玉等送行。此行实乃大观园里一等正事,贾母等人少不了对宝玉众人三番教导。贾母道:“如今虽说是远游,到底是出门在外,比不了在园子里衣来伸手的有人服侍着。这里唯宝丫头最是心细,我稍可放心些。最是我这两个玉儿,你们总总要记着些我的话,但凡姊妹间和睦着些,就是为我积了阴骘了。”说着以帕拭泪。王夫人见贾母此状,不敢再多言,只道:“老祖宗放心,如今孩子们都大了,自是懂事了些,比不得曾经三天小吵两天大吵的混日子。”说着,便向宝玉使眼色。
宝玉会意,忙前往贾母怀里歪着,道:“太太说得很是,请老祖宗不必挂心。况更有东坡先生同行,我们少不得要听师父管教收敛些才是。”这里东坡走下堂前,向贾母行礼,道:“老太太最是有福之人。这大观园中琼闺秀阁女儿皆负天地钟灵毓秀之德,最是聪颖有造化的,此番游历必定心襟开广,老太太应高兴才是。”贾母等人这才渐渐止住眼泪。
一时小厮来报:“吉时已到。”众人皆起身,行至堂前。原来,贾政早已将宝玉并东坡等人此番游历一事告以城外道观里的贾敬,欲托贾敬算个出行的吉时来。听报后这里贾政从袖内将那僧道二人当日所赠宝物托于掌内,瞑目细细念了一回咒,一时间丹霞云雾从四面门窗涌入,众人眯了眼睛,迷蒙间只觉一道金光环屋一周,众人再睁眼时,宝玉并东坡等人早无踪无迹,唯留一阵奇香萦绕不绝。不提。

且说东坡一行为云雾所托,乘风落至一人间玉食之乡。宝玉等环顾周身,各生意人吆喝不绝,男女老幼往来皆安乐,作人声笑语,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景象,道不完那富贵风流。湘云不禁长叹:“好个所在!”众人将行李放置车内,顾不得休歇片刻便四下打量了起来。宝钗道:“不知如今身在何处?何以热闹非凡至如此?”东坡笑道:“方才腾云驾雾间,我等已去金陵千里了。此地正是我大宋都城汴京。”黛玉等皆长叹大宋江山果真如书上所见,太平风光之盛自不必细说。
东坡携众人漫游京城,一路风歌笑语,众姊妹不时问问这个听听那个,一刻不曾消停。一时宝玉道:“我且记得先生当时正是于这汴京结识恩师欧阳修的。”众人皆知宝玉所说是书《醉翁亭记》的欧阳修,最是北宋才华横溢之人,便皆敛声待东坡说言一二。只见东坡捋须不语,眼神迷离若有所思,半晌方道:“所言正是。想当初老夫尚廿五岁,幸得恩师青睐,老夫方才有后来之运途。想如今若无宝物加持穿越归来,眼下这繁荣盛世早已物是人非,恩师亦作衰草白骨,可叹人生真一梦也。”
宝钗道:“先生莫要伤心,眼下且安享这故地重游的造化是正经。我犹记得,先生当时是以第二而题名金榜的,先生真真一代人杰,怪道欧阳修以‘独步当世’相称。”东坡道:“说来此事,看来果真为汝等后世之人所记。当时欧公为主考官,见所阅之文章辞藻清正不凡,料想必为爱徒曾巩所作,为避人口舌便以第二标注。谁想此文正是老夫所作。由是结下毕生情谊。”说罢,哈哈而笑。

众人皆为东坡文才非凡拍掌呐喊。香菱道:“先生莫不是有天赋才能,如何能挥手妙笔写就一生好文章呢。”众人皆点头称是,黛玉道:“天资固然难得,然若一味禀受天资也是不能够的。我依稀记得那书上所记先生少时读书的事来,道是先生便却是把那《汉书》就把来抄了凡二三遍。”宝玉未曾听闻,张嘴瞠目,问东坡道:“先生果真可有此事?”东坡点头道:“世人皆用口眼读书,却不知读书人该是用心读书最是要紧。读书忌有口而无心,我抄书之举不见得人人必要效法,然不管如何读书,必是要用心。想那读书人不把书当做心仪物,无异于士兵沙场丢了铁马兵戈。”
黛玉道:“先生之爱书,我是早知一二了。”东坡道:“不知潇湘妃子如今所指是何?”黛玉笑道:“先生难道忘了当年广西合浦渡海一事了?”未及东坡言,宝玉忙道:“妹妹所言何事?速速说来我们也听听。”黛玉道:“好好的,急什么的。”说着,便理了理鬓发,道:“先生当日受困海中央,天水茫茫,船浮沉不可一步前进。众人皆恐惧惊呼,唯先生面不改色,手抚随身携带之《易经》、《尚书》等书卷,道‘天未丧斯文,吾辈必济’,果真安稳渡之。”众人听罢,皆唏嘘道:“先生此是自诩为古籍托命之人,可见爱书之一斑。”东坡听黛玉此番叙述,不免勾想起前尘旧事来,沉默无言。

东坡一行初到汴京,为大宋风景所引,不免走走停停,漫步流连。少不得吟诗作乐谈笑风雅,不在话下。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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