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淡烟细拢美人泪
北冥山颠,忘愁海畔,尖尖的崖壁上,隐约可以看见淡淡的烟,袅娜着升空,秋烟渡站在墨色的飞鸟之上,本来赏月的心思,一下子便被这烟雾所吸引,好奇之心顿起。低下身子,拍了拍那墨色的飞鸟绒绒亮的脖颈,“小墨,靠近一些,咱们看一看那烟雾深处,到底是什么。”
那飞鸟得了主人的命令,绕着悬崖低飞,停在了一棵大树上,刚好挡住身影,却可以看见那云烟处的样子。秋烟渡一下子就呆了。
这是一个石头凿出来的所在,看样子,像是集了天地之灵气,并没有做顶,正对着的墙壁上有着圆石,且上面刻着一些花纹,是这间屋子,或者说是一座场院要好一些,两边有长廊,青色的帐幔在风里飞舞,院子的左前方有一处荷花池,池中央是一方八卦的玉石,岸上几处亭台石凳,淡烟细拢。
在那开满了的荷花池的玉石上面,端坐一个少女,头上戴着兽面铜铃,镶嵌蓝色宝石,举手投足间,叮当作响,脖子上挂着金色的珠子,项圈一样的金色,缀着些明黄色的丝线,两边吊了些法杵。兽面的头饰盖住了乌发,两鬓边青丝和着黄色的丝带微微垂下,似一双手捧住白嫩的脸颊,淡墨色的眼眸,是睥睨天下的光华,臻首娥眉,纤腰玉臂,红色的丝带像是灵蛇一般缠绕在她的身上,服服帖帖。
而那发着光,让水中和她身上的淡烟升腾的,便是她肩上,那两朵蓝色的莲花,在月光下,更显得如梦似幻。她素手掐出手印,光芒流转之间,肩膀上的蓝色莲花的花瓣随气流而飞转,化成一颗颗晶莹的蓝色水滴,落在她的周身。
蓦地,她平静无波的眼神里带出了警惕,水中一瓣瓣的莲花化成了利剑一般,朝着这一棵大树飞来,那少女手中印记来回转换,已然立在了水中,口中念念有词,秋烟渡一个激灵,唇边勾起一抹笑,堪堪躲过那攻击,回身对着那少女道,“你记住,我叫秋烟渡,我会回来找你的。”便隐在了夜色里。
那少女慢慢收起自己已经凝结起来的气流,“哗啦”一声,池中的水,恢复原状,无波无痕,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只是,清冷无绪的声音响起,“秋烟渡?你是谁?我,该认识你么?为什么,回来找我?”
这一声声的低言絮语后,眼角却是一滴滴晶莹的泪,落下,水中的鱼儿,都凑过来,“大家快看啊,圣女泪,你们说,刚刚那小子是谁?”
“不知道,看起来挺好看的,配得上咱们圣女……”
“别说了,赶紧吸收圣女泪,咱们圣女除了生日,就不哭,哪里能有这么多泪供咱们修炼……”
“嗯,都别说了,专心修炼,等到鱼跃龙门,咱们就可以得到成仙了。”
“嗯,飞升,遥远的梦啊……”
水下的声音,圣女并没有听到,只是独自行走在院子里,赤着的脚,纤纤如白玉,她视线的尽头,走过来一个男子,一袭紫衣,一头白发,唇色暗紫,和衣服颜色凝为一体,那淡蓝色的眼眸,和圣女一般无二。
“怎么,小纱,你流泪了?”
“是,义父,小纱刚刚,遇见了一个少年。”圣女的声音带着些许的伤感和疑惑。
唇角那一抹邪气的笑淡下来,“哦?是么,终于,”他的声音淡到听不见,“要来了么?”
02、家国天下多情累
彼时的幽冥大陆,有四国,这四国,分别是东冥,西冥,南冥,北冥,四国各处一方,相安无事,直到……
南冥国青垣帝嘉禾七年,北冥向南冥求亲不得。北冥护国将军北堂思归奉命南征,南冥战败求和,北冥国玄彬帝同意,两国商讨,南冥青垣帝南青垣的亲妹妹南飞燕封筱梦公主,和亲北冥,嫁与北堂思归,着礼部即刻经办,半年之内完婚。
圣旨下达到落燕宫的时候,南飞燕还在闯荡江湖。
南飞燕自从五岁的时候就听说了江湖上有一个玉华公子。其人温润如玉,文比宋玉,武压群雄,翩翩公子,且爱一袭白衣,他朝着你一笑,便觉得玉有光华,故而称作玉华公子。之后,便下定决心要嫁给玉华公子。
人道是,玉华天上思归客,秋心不忍恨别离。说的便是四国之内的冷暖两大公子,一个便是玉华公子秋别,另一个,便是天心公子北堂思归了。玉华公子温润,天心公子冷冽。
听说玉华公子在武林盟主有间彧家做客,南飞燕作为当今皇帝唯一的妹妹,玉华公子的铁杆粉丝,出入各处自然是极其方便的,便赖到了有间彧家,整日和秋别“偶遇”。比如吃饭的时候,南飞燕会忽然间出现,拦住秋别的去路,“公子,一起吃饭?”
或者是练武的时候,秋别竹林舞剑的时候,南飞燕抽出腰间的白练便上去开打,秋别连连退让,南飞燕却是有些恼怒,后来,秋别不再留情,招招狠厉,却让南飞燕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亮。
秋别给一些少年教书的时候,南飞燕会扮成学子坐在第一排,不错眼珠的看着秋别,一次次,秋别尴尬着收回自己扫视的眼睛。
……
十六岁的小姑娘毫不掩饰的喜爱,让他不知所措。
武林大会即将来临,秋别作为玉华公子,成了特邀嘉宾,为武林选出一些优秀人士,送到秋心山上,接受四国共同合办的一个文武修习之地去学习,学成之后,这些学员会回归各自的国家,效力朝廷。也有人问过,万一他们学的都一样,那岂不是各国乱套了,不过邱新山上的学院大师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四国国君思量一番,大笔一挥,都同意了。
此次是秋心山第五次的人才选举,因为四国都注重修行,所以考校武功为主,就在秋心山下的有间别庄举行,人来人往,倒也热闹。
就在秋别已经酝酿好和这个小姑娘说自己的心意之时,皇帝派遣的暗卫也找到了她,南飞燕对于皇兄把自己嫁给一个不认识的冷冰块儿非常不高兴,说着非玉华公子不嫁,暗卫奉旨打晕了她,带回了南冥都城昭城。秋别敲门无人应答,推门却发现屋中有些凌乱,打斗痕迹不明显,却也有,慌了神的他被人暗算,武林豪杰面前,被捉奸在床,和一个妓女。
“原来玉华公子是这样的人,怪不得那小姑娘追着他忽然就走了呢。”
“哈,这人的人品可见一斑啊,你们听说了么,那个姑娘可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呢。”
“我前几日听见有人说那是公主,秋别这心思啊,真是够重的。”
“我们被他蒙骗了这么多年……”
秋别没有辩驳,只是被那个妓女扶着远离了人群。四天后,昭城的南飞燕收到消息,再一次逃出皇宫,却再也找不到秋别的身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她失魂落魄的回到皇宫,应下了和亲。
公主和亲,千里锦绣,百里红妆,大红色的锦缎,堆砌的金色绣线,像是牢笼一般困住了南飞燕,她想逃走,却不知道去哪里,满目的红,像极了自己内心的悲痛流出的鲜血,一滴一滴,朦胧了泪眼。
无声的哭泣,陪嫁的女官上前抱着南飞燕,“公主,嬷嬷会陪着你,一直都陪着你。”
路过南华山的时候,山顶上那一抹白色在暮色里几乎看不清楚,秋别拈起腰间的玉箫,断断续续的音符飘了出来,凄切哀婉,他知道,他们不会再有以后,自己这一身武功,已经去了一半的修为,那一日,被暗算的合欢散里,加了大量的化功散,若不是他医术高,命也要没了的,一国公主,注定不会嫁给凡夫俗子。
他们的感情,也在自己对南冥帝王的恨里,渐渐的淡化,这次,是送别,也是对青垣帝的宣战,他毁了自己的家,如今又将自己所爱拱手送给了别的男人。
听到箫声的南飞燕,正在哭的身子猛然间停住,看着那一抹白迎着风飘,却丝毫没有接近的意思,她的哭变成了笑,抱着自己的脑袋笑得凄凉。自打小时候在御书房里听见皇兄和父皇的对话,便觉得那个人让人同情,打那之后,每每让人去打探,越来越上心,后来,他变成了玉华公子,她不顾女子的矜持追着他,想着感化他的仇恨,可惜,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母后说得对,对于男子来说,权力,是重于一切的。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这一颗心,早已经千疮百孔,再也不复当初的懵然无知。送亲的队伍走到一处山的时候,公主下令休息,被心腹搀扶着来到了最近的一方溪流。梳洗一番,褪去满身的红衣, 薄纱若隐若现的曼妙,长发委地,她抬起头,看那满天的星光,还有淡淡的月光,眼中的泪,融成珍珠,滴滴落下,那是情的伤,家亦远,此心何寄?手中的玉石,还是当初从他身上偷来的,如今,一使劲儿,那一块暖玉便入了深潭。
从今以后,前尘往事,俱忘却。
03、北风吹得多情乱
接下来的日子,宫车缓缓行走着,距离南冥越来越远,北风逐渐的吹来,似乎告诉南飞燕,她,再也回不去了,只能,一路向北。半个多月后,终于抵达了北冥都城玄都,玄彬帝下旨着自己的亲弟弟北堂思归一个月后完婚,从护国将军加封护国亲王,南冥筱梦公主南飞燕,封亲王妃,举国同庆。
原来这护国将军北堂思归是当今皇帝北堂玄彬的亲弟弟,当初先皇后一胎双生,只是被当时的贵妃娘娘陷害,那个小的被人偷出去溺死,却被一个过路的道士所救,才免于一死。先皇后拼死才护住了当今皇上,临死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被人掠去的小儿子,后来当今登基之后一直在寻找,好容易找了回来,却又有很多人不承认,故而他才从了军,一步一步从小兵到护国将军,在现在的时机,册封亲王,名正言顺,也不会再有人说什么。
筱梦公主直接被皇后娘娘安排在了自己娘家的别院里,皇上因此很是感激皇后的明事理,大手一挥,给皇后娘娘的兄弟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在御书房行走,十三岁,最年轻的行走了,皇后热泪盈眶,拉着自家弟弟高兴的不行,母亲早逝,父亲再娶,姐弟二人相依为命,虽然他一直读书,只是为了不被皇帝忌讳,一直没有参加科举。凌萧寒安慰着自己姐姐,“姐,没事,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嗯,你去吧,这几天我要忙着护国亲王大婚的事情了,母亲的忌日,你替我告一声罪。”拍了凌萧寒的手,凌萧月忽然有些伤感。
“姐,我知道的。”那一头白发,玉瓷一般的面容上是哀伤,也是释然,“我会保护你,况且,皇上不是薄情之人,忠心,总会得到善果。”
凌萧月点头,泪光闪烁,看着自己弟弟离去的身影,双手恨恨的握住,都是那个贱人,害死自己的母亲,给自己弟弟下毒,导致自己弟弟这么年轻便白了头发,十三岁了也没人议亲,若不是……若不是云闲真人,弟弟就毁了,这个仇,自己一定要报。
压下心中的仇恨,皇后开始吩咐自己宫里的人去找礼部的官员核对一下大婚的章程,是否有需要更改的,南冥那边的习俗和北冥的习俗都有,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她没时间悲伤。
一国王爷成婚,还是皇帝的亲弟弟,又是国婚,可是大意不得。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着,除了南冥北冥,东冥西冥的使者也密切注视着所谓的“两国盟好”,想要从中找寻到一二的错处,在面子上,扳回一局。毕竟几百年来,南冥和北冥的国力明显强盛许多,自然,弱国无外交,这谁都知道。
白贵妃的娘家白侯府的一个小院儿里,一个青衣女子以泪洗面,脸上的狰狞和眼中的愤恨毫不掩饰,口中谩骂,那本来精致美丽的小脸儿,变得不那么好看了。守在门口的人叹着气,回应屋中的人,“三小姐,您还是好好在屋子里歇着吧,护国王爷他,不会娶你,皇上,也不会准许,您就听贵妃娘娘和侯爷的话,吃一点好不好?”
“不吃,滚!都给我滚!都是他们的错,如果他们不拥兵自重,让皇上忌惮,姐姐又残害皇后,怎么会到如今的地步?我是他们铺路的石头?你告诉我爹,不让我嫁给王爷,我就死给他看!”屋中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玉石和瓷器碎裂,那小丫头在门外看得也是心疼。
“是,小姐别生气了,奴婢这就走,您仔细手,别摔疼了。”然后忙跑向了主院。
“哎,丁香,侯爷不是让你看着三小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一个小厮叫住了那小丫头。
“白文大哥,小姐不吃,放了狠话,要自杀,你快点找侯爷来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丁香恳求道。
“侯爷出门参加王爷的婚礼去了,只能等回来了,你先回去看着三小姐,给小姐吹点睡眠散,先让小姐睡一会儿,剩下的等候爷回来定夺。”
“是。”犹豫了一下,睡一觉总比没了命好,丁香拿着白文递给自己的药包,跌跌撞撞的回到了羽凰阁,白清羽似乎是累了,趴在桌上垂泪,丁香从门外进去,趁着白清羽不注意,把药包放入茶壶里,倒了一杯,“小姐,奴婢已经找了侯爷了,您先喝杯水歇一会儿,侯爷一会儿就到。”
不疑有他,白清羽眼中划过一丝惊喜,喝了茶水,却止不住困意,合眼睡了,丁香扶着睡了的白清羽到床上,盖好被子,出门锁上,继续守着。
护国亲王府,人潮拥挤,红霞铺地,北堂思归牵着自己的新娘,一步一步向着正堂走去,皇上皇后已然坐在上首,长兄如父,长嫂如母,高堂自然可以拜帝后二人,随着礼官的唱念,筱梦公主被送入洞房,北堂思归在过完喜婆所说的礼仪后,便让南飞燕先行休息,自己去了前厅陪客人饮酒。
掀了盖头的南飞燕泪眼依依,嬷嬷上前为她卸下凤冠霞帔,吩咐丫头们准备热水沐浴,“王妃,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嬷嬷一直在。”
“嗯,我知道。”南飞燕回身抱着嬷嬷,心下悲凉,那个人,他真的是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梳洗过后,丫头过来传话,“王爷正在陪客人,嘱咐王妃先行歇息,别累着了。”南飞燕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淡淡的愁眉也松散开来,倦意袭来,渐渐睡去。窗外月影横斜,斑驳了流光。
月上中天,护国亲王府书房。一袭红衣的男子衣衫凌乱,站在他对面,同样凌乱的衣衫的男子一身白衣胜雪,拿着剑指着他,“师弟,你居然跟我妻子拜堂?!”语气中的愤怒显而易见。
“师兄,”北堂思归轻轻一指荡开了那剑,“你别忘了,那小丫头,如今可是我的王妃,你如今孩子都要生了……”
“怎么?没打够?再来一场?”白衣男子挑眉,邪气横生,完全不似他在南飞燕面前谦谦君子模样,手中招数凝结,气流流窜,吓得那红衣男子赶紧求饶,“好了师兄,真的是,明明喜欢,非要这么麻烦,让她嫁给我,唉,我就是命苦,小时候丢了也就算了,还要替你守护媳妇儿,唉,美人呀,可惜了,却是……”
“是什么?”剑气袭来,红衣男子跳过桌子,一溜烟跑了,留下一串话,“师兄可要赶紧,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他一笑,收起了剑,提气离开了书房,向着那燃着红烛的新房掠了过去。
“秋别,你不要走……”悄无声息的推开窗子,便听见床上静静躺着的女子口中溢出来这么一句话,顿时心下一紧,赶紧跳了进去,看了看四周无人守卫,暗叹师弟果然够意思,回头切磋的时候告诉他剑法有一招用的虚吧,就算是报答他的识趣了。
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靠近床榻的时候,秋别闻到了一股馨香,原来是迷香,思归啊思归,你可真的是我的好师弟啊,抱起睡梦中也喊着自己的女子,贪婪的看着那容颜,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给南飞燕渡了过去,忽然被惊到的女子睁开惺忪的睡眼,“秋别……看来我真的是做梦了呢……”然后伸手抱着眼前眉目如画的男子,红唇颤颤巍巍的凑了上去,“那就不要醒吧。”
“小飞……”秋别呢喃着自己在口中念了无数遍的名字,“你可不要后悔。”
“秋别,我爱你……”藕臂揽过了秋别的脖颈,南飞燕自以为在梦中,大胆的表白,仿佛害怕对面的人消失一般,不肯松手。
“小飞,秋别,也爱你。”秋别眼底压不住的翻腾的情欲,挥手之间,帐幔缓缓垂下,怀中女子的薄纱,也散落在了床下,取而代之的,是男子低声细语的情话。那红烛摇影,或许,是在感叹情深缘浅吧。
04、清风浮动惹愁肠
翌日醒来,南飞燕便看见蓝色衣衫的男子坐在桌前翻阅兵书,柔和的面容看上去竟然不像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倒像是一个儒生。听见她的声音,男子转头过来,嘴角漾起一抹浅笑,“王妃醒了?”
脸一红,南飞燕胡乱点头,错身穿外衣的瞬间,看见床榻上的一点鲜红,霎时间,脸色煞白,北堂思归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也不点破,只是上前揽着她,把她按到铜镜前,温柔的说,“王妃做好,本王为你梳妆。”南飞燕的脑子里都是昨夜秋别拥着自己缠绵温柔的声音,“小飞,我爱你。”
这一切都是梦。
南飞燕强忍着心里的悲凉,任由那人的手在她的发间作乱,那温柔宠溺的目光,似乎要融化自己,她在心里说,对不起了王爷,我的心只能放下一个人,却没有注意,那蓝衫男子的偶尔翘起的手上一排清晰的牙印。北堂思归扬眉,看着镜中的女子,“好了,咱们进宫给皇兄请安吧。”
“是,王爷。”
“唤我,思归。”
“妾身遵命。”南飞燕低头福身,却是没有唤出那个名字。男子也不勉强,笑了笑命人准备马车去了。
见过皇上皇后之后,便是在宫里认人了,一个一个的,南飞燕眼花缭乱,好在身旁的男子一一为她详细介绍,并且温言劝慰,“以后就知道了,不必紧张。”皇帝看自己弟弟和王妃相亲相爱,很是高兴,“既然思归和飞燕感情正浓,不妨三日回门你带着飞燕回南冥看看,顺便把两国盟好的合约签了。”
“臣弟遵旨。”北堂思归抬眼看了自己的皇兄,眼神流转,兄弟二人心领神会。
敲定了这件事情,皇上也放人了,“宴会开始。”太监一声高唱,等着的人陆陆续续的进了宫殿,歌舞也随着人群而来,众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欣赏着歌舞,一曲终了,宴席间忽然有个女子的声音,“素问南冥筱梦公主多才多艺,不妨为大家表演一番,也算是庆祝两国盟好,不知皇上和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以为如何?”
“哗!”原来这就是白清羽啊,听说自从小王爷找回来之后,她对小王爷一见钟情,无论如何也要嫁给小王爷,可是白贵妃的母族势力滔天,皇上怎么可能让自己弟弟娶一个仇人的女儿呢?可惜了一片女儿柔肠呦。众人都在叹息着什么,也有人一脸好奇的看着坐在小王爷身边的女子,或许是刚新婚,一朵娇花红艳,加上她平时行走江湖,眼中气质里都带着些许的英气和野性,看起来,却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噢?在你眼里,本王的王妃是你随便就可以使唤的?”北堂思归拈起酒杯晃了一下,眼里的冷像是刀子一样向着白清羽射来。
“王爷此言差矣,筱梦公主既然嫁到了北冥,自然是北冥人,天大地大,皇上最大,让她给皇上表演一下才艺,怎么能说是臣女使唤王妃呢?何况,臣女也准备了节目,这样,就不算是不公平了吧?”白清羽心下恼恨,却也接了话茬。这话一出口,大家都纷纷点头。
白贵妃也说,“皇上,娘娘,两国盟好,原本也是值得庆贺的事情,怎的这南冥公主,似乎不乐意?”
“本宫听说,白小姐恋慕我们思归许久,爱而不得,故此才百般刁难王妃?南冥公主如何,嫁给了我们王爷,就是北冥人,本宫看贵妃和白三小姐,是不想盟约结成,或者,你们有什么密谋?”皇后娘娘轻飘飘的几句话,白贵妃和白清羽脸色一白就打算争辩。
“行了,思归带着王妃回府上歇息吧,后天就要去南冥,也准备准备。白贵妃妄图祸乱朝纲,降为妃,禁足一个月,白贵妃之妹口出狂言,挑衅王爷王妃,白侯爷教女不严,罚三年俸禄,白小姐既然年少慕艾,便许婚虎威将军鹤庆,一个月后完婚。”说完,就由皇后搀扶着走了,留下气急败坏的白侯爷和泪眼朦胧的白清羽。
“爹……”
“别喊我,谁让你出来的?你这个逆女!”白侯爷一甩袖子,也走了。众人看无戏可看,也纷纷携家眷离去。众人走后,凌萧寒一头白发出现在人群后面,他的目光有些悲伤,手中的帕子被捏的紧,闭上眼睛,轻声呢喃,“原来,你是公主么?小飞,我的心,又该向谁寄?”
脑海中都是之前和她在一起的欢乐日子,他和小飞都崇拜玉华公子,二人在十岁的时候在清云山下相遇,那时候的自己,为了方便,染黑了一头白发,刚过清云山便看见她一个人蹲在路边戳蚂蚱,“哎,小姑娘,你在这里干嘛?”
“我等玉华公子啊,听说玉华公子在清云山……”
“我也喜欢玉华公子,那我和你一起等吧?”
“好啊,你看,这几只蚂蚱在打架,你猜,他们谁会赢?”
“这个绿色的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出门在外的,交个朋友。”
“我叫小飞,你呢?”
“我啊,我叫小寒。”
“哈哈,咱们的名字好像呢,我跟你说,这个灰色的蚂蚱会赢,因为这个绿色的蚂蚱呀,她有宝宝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玉华公子说的啊,他上山的时候看见我在追这个蚂蚱,就说这个绿色的蚂蚱有宝宝了,让我守着她。”
“那你还看他们打架?”
“我会在关键时刻救她的,你放心好了。”
……
后来,他们在一起呆了一个月,山下的客栈可以取乐的东西不多,可是她总是活泼些,什么事情都能想到好玩的,而且为了守着玉华公子,几乎每天都在那个亭子里,一来二去的,自己已经比原来预计的时间晚了半个月,收拾好行李,和她告别,并且留了地址,待以后要去找她的,可惜,他还没有准备的好的时候,她已经嫁作他人妇……
她喜欢的可是玉华公子,如今,那个人待她很好,眼里都是爱,他知道,可是,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她的幸福,是自己给的话,会怎样?
回到府上的时候,夕阳已经渐渐落下,“你参加宫宴为什么不带上弟弟?”凌萧寒的父亲指着那一头白发失魂落魄的人愤怒道,当初皇后娘娘入宫后,向皇上请旨,恩准父亲回家养老,不再涉及朝政,皇上自然是很乐意的,大笔一挥,准了。这是凌浩的痛,自从扶正了小妾,女儿从未唤过自己一声父亲,这个儿子也越发的不讨喜,想想自己的小儿子那粉雕玉琢的模样,看了看眼前的儿子,见他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便摆了摆手,“滚下去,别在这碍眼。”
05、归国燕子无可依。
凌萧寒冷笑一下,不紧不慢的离开,留下老国公在那生闷气,“国公爷,少爷如今是御书房行走了,您可是没有上朝的权力的,那逸儿……”刚站在墙角的国公夫人自然是听见了国公爷训斥自己的儿子,凌萧逸,便是这位继室夫人,也就是当初的夫人的贴身丫鬟,后来爬了男主人的床升级为小妾,如今被扶正的女人所生的儿子了。
“你放心,你回去让逸儿好好读书,我一定替他求个恩典。”拍了拍娇妻的手,凌浩转身去了书房。看着他的背影,那夫人拿帕子擦了擦被拍过的手,“哼,要不是为了国公府,你以为老娘愿意向你一个老头委身?”然后扭着身子,去了凌家的管家房里。
“凌轩,你什么时候能杀了那老不死的?人家一刻也不想跟你分开。”屋中很快传来了国公夫人秋眠的声音。
“放心吧,小心肝儿,我在他的茶水里下了慢性药,皇后娘娘和大少爷又不跟他亲,死了也没事,以后,这府上,就是你和咱们儿子的了……”
“那我就放心了。”声音娇软非常,站在门外的梨花树下的白发男子嘴角勾起讽刺的笑,然后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仿佛他根本不曾出现过。
日子如水,转眼就到了南飞燕回门的日子,凌萧寒站在人群中,看着坐在轿子里被轻纱遮住面容的女子,眷恋不已,忽然,一道探究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收回目光,迎上那眼神,坐在马上的小王爷,是他,可是,他的眼神,不对,玉华公子……她,可知道?想来,她是不知道的吧,不然也不会那么失魂落魄了……
凌萧寒看着那男子,目光中的询问和质疑那般明显,北堂思归回以微笑,收回视线,继续走,偶尔回头看看马车,轻纱被风吹起,他的眼神宠溺,这就好,她幸福,就好了。白发男子转身离开,一如他出现的鬼魅。
北堂思归收回自己眼角斜着那白发男子的光,紧了紧手中的马缰,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会是怎样,是再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欺骗,还是心甘情愿的跟自己在一起?紧缩的愁眉,不掩光华。
半个月的路程,不算快,北堂思归的爱恋和疼惜,南飞燕觉得受之有愧,自己心有所爱,眼前的人,自己从未看过他的眼睛,是因为不敢,怕伤了人,恨不相逢心还在。
南青垣准备的国宴很是隆重,还请了当时有名的武林盟主有间彧和他的独子有间惊鸿,这有间惊鸿和南飞燕算是很熟悉了,而且南青垣知道这有间惊鸿喜欢自己的皇妹,所以二人才合计设计了当时有名的玉华公子秋别,只为了下一届的武林盟主不会花落别家。
如今看着那原本活泼的少女变成了忧愁罩身的妇人,有间惊鸿忽然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嫉妒和醋意,到底指使自己做了一件什么事啊?她眉目依旧,指使眼中淡淡愁绪,化也化不开,握紧了拳头,有间惊鸿压住自己要上前揍一顿北冥王爷的冲动,笑着在皇帝的介绍下躬身行礼。
“哈哈哈!看来朕这个决定做的很对啊,小王爷果然是护花使者。”南青垣的声音里都是畅快,他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被丈夫呵护,也算是圆了母后的愿望了,虽然,这里面有很多自己的算计,但是自己作为一国皇帝,也牺牲颇多,自己心爱的女子不能厮守,只能对着满后宫别有用心的女子。这,就是命,也是责任。
“皇上说笑了,燕儿既然嫁与我,我自然会好好待她,远离故土,本就是悲伤的事情,若我不待她好,她又要如何呢?”反问了一句,南青垣一愣,这个妹夫是替妹妹抱不平来的,便对着自己小妹笑道,“看看,夫君开始替你撑腰咯,我这个哥哥要靠后咯。”
“皇兄说笑了,王爷他,待妹妹很好,皇兄放心就是,何况两国盟好,妹妹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
“好啊,小飞燕长大了,来,大家跟朕一起敬小王爷一杯,以后咱们公主,就交给他了……”杯盘狼藉,宾主尽欢。南飞燕和北堂思归在原来的长公主府里住下,双方约定第二日在皇宫乾龙殿签订合约。
合约签订的很顺利,双方约定,百年盟好,互不侵犯,若违此誓,天下共诛之。
之后,北堂思归带着南飞燕会公主府,刚到府门口,南飞燕便晕倒了,北堂思归当下急招大夫,南青垣得到消息,带了太医亲自驾临公主府,最后几个大夫共同得出结论,公主殿下有身孕了,当下南青垣和北堂思归都高兴的赏了众人,南青垣说,“皇妹这个孩子来的真是时候,这是和平的孩子,也算是普度众生了。佛家将就众生无相,为众生相,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既如此,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叫无色,男孩儿就封无色亲王,女孩就封无色公主。”
“皇上圣明……”众人跪倒在地,北堂思归也谢过南青垣,“多谢皇兄”,原来是南飞燕醒了,听见南青垣的话,眼中一抹微光,垂下眼眸。
北堂思归当即送南青垣出去,“既然燕儿无事,那咱们就出去谈吧,不影响她休息。”南青垣心情好,也没计较北堂思归的无礼。
“皇上当初联合有间盟主,又暗示我出兵,是为了两国结盟,还是要铲除秋别?”
“怎么?你替皇妹委屈?”南青垣一挑眉,似笑非笑。
“小王只是好奇,按理说,秋别作为玉华公子,娶了公主,更可以为皇上效力,皇上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毁了秋别,而选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野孩子,做妹婿?”北堂思归的声音不紧不慢,就好像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
“若我说,当初邱尚书一家,是冤枉的,而这个主谋是我,秋别是邱尚书家唯一幸存的孩子的话,你可晓得?”
“原来如此,小王佩服,皇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既然是南冥国内权力之争,小王不便插手,不过以后,还望皇上多给燕儿一些关爱,毕竟,亲情,是不一样的。”
“那是自然。”南青垣心下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然后带着太医呼啦啦的走了。他们没有发现,书房一侧,南飞燕端着清茶,眼中含泪,忍着自己心中的恐惧,还有盖不住的爱。
06、一别相思两地秋
虽然这件事情小时候听过,但是,没想到那次的事情也是皇兄设计的,秋别,秋别,是我对不起你……南飞燕蹑着手脚回到了房间,擦干了眼泪,平复自己的心,该怎么办,怎么办,秋别,到底要怎样才能找到你?按照皇兄的脾气,一定会继续迫害他的,怎么办……
“公主怎么了?”北堂思归走进门看见女子坐在床上,却冷汗直流的样子,有些担心,快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是不是不舒服?太医说了,你有了我们的孩子,今后要更加注意了,我这就传信给皇兄,咱们养三个月再回北冥。”
“王爷……”南飞燕忽然握住北堂思归的手,“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你说,”北堂思归心下知道,却露出笑容对着眼前的妻子温言细语。
“能不能,救救他?”
“他?”
“你知道的,刚刚,我在那,你看见我了,秋别,你能不能救救秋别,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他,再也不见他。”
“十五年,十五年后,你可以再见他。”
“好,多谢王爷。”南飞燕咽下自己的泪,强打精神应付这对面男子的温情,心里却一直焦急着。这之后的几天,北堂思归一直在外奔忙,三日后,带回来了她想要的消息,“秋别和妻子花飘月已经隐居,他们隐居的地方,只有我知道,你且放心。”
“妻子?”南飞燕捕捉到了一个不寻常的词。
“嗯,就是当初,那个妓女,他们的孩子,已经一岁了。”
“哈哈……他居然成亲了,他居然成亲了。明明,他说不会娶妻的……”哭着哭着,便晕倒了。
“燕儿,你醒醒,”北堂思归当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嫉妒另一个自己,就是想看她到底什么反应,可是此时,既悲伤,又开心,悲伤的是秋别在她心里的地位永远无法取代,开心的是秋别是她的最爱。北堂思归啊北堂思归,明明都是你,为什么,却要和自己吃醋,伤了最爱的人?
没有唤太医,自己给她扶了脉,情绪不稳,吩咐人准备了参汤,自己一勺一勺的喂给她,享受着片刻的温馨。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北堂思归想起了义父义母,邱泉山邱尚书和他的夫人沈梦仙,那是自己七岁的时候,义父把自己叫到书房,拿出了一个龙形玉佩,“别儿,本来我和你母亲是打算瞒着你一辈子的,可是事到如今,不得不说了,你不是我和你母亲的亲生儿子。”
“什么?不可能的,父亲,你骗我。”
“别儿,你不要说话,听为父把话说完,当初我和你母亲去青花寺烧香,回来的路上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太监抱着你,他看到我,求我收留你,并且说,只要你活着,然后就撒手西去了,这个玉佩,是在你的脖子里挂着的,因为我和你母亲一直无子,故而隐藏起来,本来那次也是去求子,在外面呆了一年多,直到你祖父写了书信催,我们才抱了你回来,因为你出生后就流离失所,所以营养不良,看上去就和刚出生的孩子差不多……”
“父亲,您,不要孩儿了么?”
“若不是情非得已,我怎么会舍得?听着,当今想推南青垣上位,只是咱们家和辅国公府有姻亲,辅国公飞女儿有一个皇子,咱们自然是被绑在了一起的,就算咱们不站队,也不得好下场,你是无辜的,你赶紧走吧,孩子,不要报仇,你记得,你以后不要姓邱,隐姓埋名,或者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或许,是哪国的皇子,或者你便隐居山林吧。”
“父亲,孩儿不走。”邱鑫别眼泪汪汪。
“邱天,带他走。”一个手刀砍晕了跪在自己面前的孩子,邱泉山唤出自己的贴身守卫,也是自己府上武功最高的人,“记住,以后,你就是别儿的人了,要好好活着,告诉他,不要报仇。”
“父亲……”北堂思归捂着脸,想起天叔告诉自己的话,忍不住伤心的泪水,待到自己醒过来,邱尚书已经被先皇南月功以通敌卖国的罪名诛杀,后一年,南月功退位,自封太上皇,南青垣即位,改元嘉禾,次年,先帝薨,谥号文皇帝。
报仇,一定要报仇,养父母的仇,一定要报。起身走到里屋,让自己的暗卫进来,开始吩咐刺杀皇帝的事情,“小王爷,如果被抓,理由是什么?”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要让他找不到理由,为义父义母一家报仇!”北堂思归眼眸微红,任谁都看得出,那是哭了。
“小王爷,邱尚书死也要送您走,就是不想让您报仇,您这样,辜负了……”
“天叔,难道你不想报仇么?他们只为了自己的私利,就可以屠杀忠心耿耿的臣子,还是以那样的罪名,我不甘心,……”
“你,你是秋别?”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你骗了我。”
“小飞……”北堂思归一看,慌忙跑过去要保住那女子,她瘦弱的肩膀强自撑着。
“不要碰我!”暗卫一看,便拱了拱手退下了,把地方留给了两个新婚的人,女子的声音平静无波,“新婚那夜,也是你。”
“是我,你是我的,我不会让别人碰你。”
“到底哪一张脸,才是你?”南飞燕上前,抚上了北堂思归的脸,这张脸完美无瑕,比秋别那张更加有棱角,看了看耳边,没有易容,“你扮成秋别,为了什么?报仇?还是让我爱上你,让我痛苦?父债子偿,父亲的债,你算在我头上,也无可厚非……”南飞燕呵呵的笑了起来,“是我太天真。”
“不,不是的,你是我计划之外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
“不想让我知道你要杀我哥哥,你玩弄了我的感情,夺走了我的清白,你骗了我,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不报仇了,好不好?”上前一把抱住女子,北堂思归有些慌了,女子的神情淡到极致,让他害怕。
“不好,我也还了你了,孩子,我不会要的,我们就此,散了吧。”
“不!”北堂思归上前拉住从自己怀里挣脱要走的女子,“那是我们的孩子……”
忽然,窗外人影闪过,暗卫都退下了,为了确保安全,北堂思归只有自己去追,“小飞,你等我,我马上回来。”南飞燕点点头,眼中光华流转,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北堂思归心下稍安,提气追去。
一头白发的男子站在了南飞燕的面前,“小飞,跟我走吧。”
“好。”南飞燕粲然一笑。
北堂思归追到城外,猛然站住,连忙往回赶,却发现公主府内的卧房空无一人,跪在地上,他抱着自己的头,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一个月后,派出去的暗卫都没有消息,忽然,他想起了一个人,有间惊鸿,那天晚上的那个人,很像有间惊鸿,他那么喜欢小飞,肯定会趁机带走她的,想着,便用轻功飞出城外,找到了有间彧和有间惊鸿的落脚点。
“小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有间彧虽是江湖人士,但也颇得做官人的心思,“不知,小王爷,有何贵干?”
“本王寻有间公子一叙。”北堂思归坐定后说道。
“噢,犬子已经得了皇上的赐婚,明日大婚,不然,怎么能一直逗留皇城?管家,去请公子。”
“是,盟主。”管家应声而去,不一会儿,有间惊鸿便来了,看见北堂思归,心下明白是为什么来的,面上不显,装作疑惑,“小王爷,可是有事?”
“不知道有间公子未来妻子是哪家的小姐?”
“不才得皇上赏识,赐婚了和悦亲王的长女南飞凰。”
“敢问公子,最近可见过飞燕?”北堂思归心下着急,也顾不得许多,张口便问。
“小王爷这话从何说起?这不是坏公主的清誉么?何况小子不才,得尚郡主,您可不要乱给我扣帽子,既然小王爷是来找茬的,那就请吧。”说完一甩袖子,竟是走了。
有间彧忙赔笑,北堂思归摆摆手,说是自己唐突了,便起身告辞。
之后不久,北堂思归以公主身体不适为由,向南青垣请辞,便带着大部队回了北冥,出来的时候好好的,回去的时候却弄丢了媳妇儿,北堂思归当真是心烦,飞鸽传书给师弟,让他代替自己在王府待着,自己则开始了寻妻之旅。
南冥莫愁山,每每夜深人静,都对月思人,花飘月在旁边递给他一杯茶,“先生还在思念公主?”
“嗯,你怎么出来了,渡儿呢?”秋别站着,接过茶水,问了一句。
“睡了,多谢先生,不然我们母子就要被有间惊鸿给处理了,这么多年,都是因为我,所以才……”
“你别这么说,这可能是我和她的磨难,怪不得你,况且渡儿乖巧可爱,有间惊鸿,其实,也不是坏人……”
“多谢先生不计较,您和公主,一定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借你吉言了。”心内却想着,小飞,十五年,我给你十五年的时间,待这天下再无战事,我会来寻你,你一定要等着我。
次年,北堂思归只身到了南冥皇宫,和南冥皇帝南青垣彻夜长谈,出来后,南青垣下旨,前户部尚书邱泉山为奸人所害,实为国家栋梁,今复其官职,凡其后人,男可入朝为官,女可参加选秀,册封其独子邱鑫别为安国侯爷,享亲王待遇。
圣旨一出,南冥顿时炸开了锅,而秋别,回头看了看新赐下来的侯府,心中说了句,父亲,母亲,你们安息吧。然后便消失了,南青垣在御书房拿着当初陷害邱泉山的证据,想着北堂思归的话,不对,是秋别,邱鑫别,那个人,果然,这样的人,足够皇妹倾心,也罢,为了母后,为了百姓,谋求国家的繁荣也不错,名留青史也不只是征战四方才可以,不是么?
桌前的一株桃花渐渐绽放,那还是太监总管刚刚折来的,那是皇妹小时候种的呢,现在桃花满园,很美……
07、十年之后怎相见
北冥山颠,忘愁海畔,石屋内,一个绝色女子正躺在石床上,头上都是汗,凄惨的叫声,让守在洞外的白发男子攥紧了手,血滴在地上浑然不觉。一刻钟后,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产婆的声音响起,“生了,生了,门主,是个千金。”
“赏!”凌萧寒眼睛一亮,赶紧去看南飞燕,“小飞,你怎么样?”
已经脱力的女子唇角带着笑,向着白发男子说,“谢谢你,小寒。”
“不要说谢,你好好养身体,我把孩子抱给奶娘,等你醒了,就能看到她。”
“好。”女子闭上眼睛,抱着孩子出门的男子却忽然听见产婆的惊叫,“不好了,见红了,止不住血……”
“救她!”白发男子慌乱把孩子塞给奶娘,跑回来对着产婆说,“一定要救她!”
“门主,除非格萨回来,否则,小的也无能为力。”
“格萨呢?”
“格萨,门主,格萨回来了,他说这几天是夫人的产期……”
“快,叫他进来。”凌萧寒的声音颤抖着,一袭墨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也没有行礼,直接去看了南飞燕,叹了一声,“门主,我只能保住她性命,至于何时醒来,也不好说。”
“救。”
“是。”格萨应了一声就开始吩咐产婆烧水,准备各类药材,灌下去之后,血是止住了,只是,女子依旧不见醒,格萨说,“门主,夫人不愿醒来……”
“下去吧。”挥了挥手,凌萧寒坐在了南飞燕的窗前,细数着过往的时光,还有她和秋别的故事,这样的日子,每日都在继续,后来,凌萧寒开始抱着小女娃给南飞燕讲每天孩子的变化。
小女娃取名风南纱,人们问为什么圣女不姓梦呢?门主叫梦无情,那孩子自然应该叫梦南纱,梦无情,也就是凌萧寒说,“是义女。”众人都应诺。
当年因为不放心南飞燕,才交代了家里的事情,自己追了出来,无色门本来不叫无色门,而是叫寒堂,因为听到了南冥皇上的许诺,才在带着南飞燕回来后,改了无色门,自那以后,他也开始叫梦无情了。
父亲和继室夫人的事情,他已经找了人私下处理,姐姐是北冥皇后,自然不能出丑闻,只在合适的时机让父亲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接下来的,父亲自会全部做完,父亲已经年老,有姐姐和自己,再也不会对姐姐不利,着人易容成自己,处理北冥的一些事情,自己便在这里陪着南飞燕,给姐姐娶了信,让她不必担心。
转眼,便过了十二年,风南纱已然长大,无色门也成了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只是无人找得到这里罢了,虽说秋别精通五行八卦,可惜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带着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藏身,自负的人,果然让人小视。
看着那沉睡的容颜,梦无情贪恋的抚摸她的脸,“小飞,你什么时候能回头看一看我?你们的十五年之约,快到时间了呢,你何时醒来呢?你想不想看看你们的孩子,南纱她很可爱,也很用功,和你一样,她很有练功的天赋……”
低低絮语,每日如此,风南纱站在门外,注视着义父,她知道,义父深爱着娘亲,娘亲爱的人却是父亲,唉,算了,自己还是练功吧,大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这天,风南纱和往常一样到了洞天仙荷练功。端坐莲花之上,双手捏出几缕气,池中水珠绕着自己飞,听见鱼儿欢快的声音,淡烟细细,她正沉浸其中,却忽然听见有人的声音传来,“小墨,靠近一些。”
“谁?”她站了起来,身上的赤练轻纱呈攻击姿势,被那人躲过之后,却忽然见到一个少年,那少年对着自己说,“你记住,我叫秋烟渡,我会回来找你的。”便隐在了夜色里。她自言自语道,“秋烟渡?你是谁?我,该认识你么?为什么,回来找我?”
后来告诉了义父,义父却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终于来了,她不解,却也没问,她知道,义父不想说的,总是问不出来的。
秋别得知了秋烟渡的消息后,当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渡儿,真的?那个女子真的和我书房的画像一样?”
“是的,父亲,一模一样,不过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样子。”秋烟渡拧着眉。
“难道?”秋别的眼中亮光一闪,“我女儿?”
“父亲说什么?难道是公主生下的孩子么?”秋烟渡叫秋别父亲,却是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有间惊鸿的,他对秋别敬爱,母亲过世后,只有自己和他相依为命了,有间惊鸿娶了郡主之后,据说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取名有间一心,儿子取名有间无殇。有间惊鸿对那两个孩子宠爱有加,不知道,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存在,会是怎样的呢?
“应该是的,算算时间,今年她刚好十二岁了。”秋别满怀感慨。
“那咱们这就去找她吧,您也好和公主团聚啊,您等了这么多年……”秋烟渡有些着急。
“小子,你确定不是看上了我女儿,想要再次见到她?”秋别忽然调笑道。
秋烟渡见自己被识破,脸一红,也就承认了,“是啦是啦,父亲,那个女子真的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了,就像是,仙子一样呢……”
“那是自然。”秋别很自豪的说。
几天之后,秋别从上到下把自己梳洗了一遍,打扮的俊俏非常,带着秋烟渡向着北冥忘愁海进发,路上,有不少人探听到消息,说是玉华公子秋别携子出行了,玉华公子一如往日般风华绝代,收到消息的梦无情甩了甩紫色的袖袍,去了洞天仙荷,“小纱,你父亲来了……”
“噢,知道了,那母亲呢?”
“你母亲还没醒,或许,他能唤醒你母亲,然后你们一家就可以团圆了……”
风南纱抱住梦无情紫色的袖子,撒娇,“小纱才不要离开义父,义父是世间最好的男子,”梦无情点了点风南纱小巧的鼻子,无奈道,“你呀,你父亲,是世界上最爱你母亲的人。”
“那义父呢?”风南纱歪着头看着面前白发的男子,岁月似乎不曾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义父不爱母亲么?”
“爱,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词,你母亲,只爱你父亲。”摸了摸风南纱的头,“我们无色门要招待客人咯,你去准备准备。”
“是,义父……”嘟囔了一句,还是应了下来,风南纱去找了格萨,问他自己的母亲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格萨回,“圣女,这个还要看夫人的心。”
“母亲的心?”
“是的,圣女。”格萨墨色的衣衫里包裹着一个古灵精怪的灵魂,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却依旧如同少年一般,眼角都是狡黠,风南纱看他这样子,估计又要捉弄自己,一溜烟的跑了。
08、与君再世相逢日
十四年了,风南纱已经十三岁了,秋别带着秋烟渡,还是赶到了无色门,这是第一次,有外人进入。这一天,是中秋。
自打无色门创立以来,从未有人找到过这里,只是大家都知道,无色门也算是一个杀手盟,赏金猎人,给钱办事,从无失手,当然,无色门有三不杀。
第一,有情有意者,不杀。
第二,为国为民者,不杀。
第三,老弱妇孺,不杀。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无色门在江湖上的声望只增不减,也不是没有人寻找过他们,无奈他们的地址太过隐蔽,且又有天然的瘴气林作为屏障,就像是桃花源一般,寻而未果。
梦无情派人去了南冥莫愁山接秋别和秋烟渡一起到北冥山巅,派出去人的时候,他还在南飞燕的床前,“小飞,我派了人去接秋别了,你最爱的秋别,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做你最喜欢的事情,有时间就到那个山下去给人上课,也有很多像你一样的小姑娘爱慕他,他却不再陪人练剑,也不会给别人笑了,你看,你是这么独一无二。”
中秋月圆,梦无情站在山巅迎接远方的客人。秋别看见站在他身后那个轻纱薄衫的少女的时候,眼睛瞬间一亮,可是看了看那少女看着那白发男子的孺慕之情,眼睛暗了暗,自己的女儿,对别的男人有孺慕之情,把别的男人当父亲,秋别的心,仿佛裂开了一般。多想上前揍他一顿,可是他不能,因为,那是他的恩人,救了他的妻女的人,自己当时的刺杀已经在进行,一定会连累她……
罢了,一切都是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勾勒出一个完美的表情,秋别拱手向梦无情行了一个礼,“门主,在下秋别,来寻妻女。”
“在下凌萧寒,小飞 的挚友,小纱的义父,欢迎玉华公子,哦,不,天心公子……”梦无情嘴角的笑有些邪气,风南纱看着就觉得这个所谓的父亲,估计要倒霉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秋烟渡忍不住了,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名镇两国的公子,只是被这人这么一说,总觉得是在讽刺。
“怎么?有间公子,你有意见,还是说,本门主,说的不对?小王爷,你说呢?”梦无情眼中没有丝毫温度,虽然对着秋烟渡,却是看着秋别的。
“门主说得对,渡儿,不得放肆,见过,凌叔叔。”秋别无视梦无情的嘲讽,风轻云淡。
秋烟渡眼睛一转,赶忙上前行礼,“秋烟渡,见过凌叔叔。”
“见过我无色门圣女。”梦无情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压力,向秋烟渡袭来,秋烟渡一顿,抬眼看了看那个少女,之间那个少女眨巴着好奇的眼睛看着自己,他知道,自己被记住了,一笑,然后出声,“秋烟渡见过圣女,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的。”
“放肆!”梦无情手中一股真气凝聚向着秋烟渡而去,秋别连忙挡住,“门主这是做什么?”
“呵呵,”梦无情的声音冷冽,“玉华公子不高兴了?或者说,天心公子要公报私仇?”
“什么仇?秋某是来报恩的,门主收留我夫人和女儿将近十五年,我寻仇也寻不到门主这里。”
“好,果然不亏是小王爷,厉害,请。”梦无情大笑过后,拉着风南纱的手,率先进了无色门的大堂,烟云缭绕,一如往昔。
“多谢门主,无色门果然仙境一般,怪不得众人寻而不得。”梦无情唇角微勾,却没有回应。风南纱站在一旁,给义父一个大白眼儿,甜甜的说,“请二位入座,义父最近心情不好,还望海涵。”
“无事无事,多谢圣女。”秋烟渡的眼睛几乎要粘在风南纱的脸上,风南纱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向梦无情行了礼就出去了,看着风南纱出去了,秋别还以为她是去找南飞燕过来,可是,酒足饭饱之后,还是没有等来心爱的人,秋别着急了。
“不知,门主,小飞,如今在哪?可否带我去见她?”秋别的姿态放的很低。
“她不想见你。”梦无情猛地起身,冷哼道,“怎么,看看她死没死?”
“不是的,门主,我父亲他……”秋烟渡着急的争辩。
“你父亲?你父亲是有间惊鸿,当初设计秋别的人,你叫他父亲?你不怕他杀你报仇?如果不是有间惊鸿,他早就和小飞双宿双飞了吧,你说,他恨不恨你?”梦无情一步一步的走近秋烟渡,眼中的狠厉和嘲笑让秋烟渡后退了几步,却站定,直了直身子, “不是的,父亲是好人,他不会恨我,那个人,他是咎由自取,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母亲说过的。”
“噢?”转过身看向秋别,“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菩萨心肠,玉华公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和花飘月双双隐居,小飞会不会伤心?你有没有想过?”
“我,我只爱小飞。”秋别有些凝噎。
“是么?你以为再也不对别的女子假以辞色,便是对得起她么?你如何对得起她这么多年的爱恋,痴心不悔,她昏迷之前,喊的,是你的名字,你有什么资格?!”梦无情越说越激动。
“昏迷?你是说,她昏迷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多年了……”梦无情平复了情绪,“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她生小纱的时候,就没有再醒过来了,这么多年,不然,你以为,她能像你一样铁石心肠的守着那十五年,一直不见?”
“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她,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她?”秋别的声音颤抖,在他以为梦无情不会答应的时候,却听见一个清晰的声音,“可以。”他几乎哭出来。
过了几道石门,秋别终于见到了梦中的人,四周纯白色的纱帐随着海风飘舞,一圈都是窗,如果她醒来,可以第一时间看见床对面的大海,她就那么静静的躺着,床的左侧是风南纱,她静静的坐在那里给母亲念诵《诗经》,讲述自己的理解,这些都是梦无情所教,可以说凌萧寒是一个才子,不输于玉华公子的才子。
秋别走上前去,在床的右侧坐下,拉过那白皙的手,贪恋那十多年不见的容颜,一句一句的诉说着离情相思,梦无情拉着风南纱和秋烟渡出了门,把时间留给这一对夫妻。
“小飞,我好想你。”秋别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从口中流出,“你醒过来看看我,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在有间家,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只是想把你光明正大的留在北冥,在那,你会生活的幸福,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现在,我放下了仇恨,我只等你醒来,你若怨我,醒过来,打我骂我都可以,好不好?……”
忽然,南飞燕的手指动了一下,秋别惊喜的喊,“来人啊,小飞醒了……”众人闻声冲了进来,格萨也守在门外,本来还想着看一场大戏的,谁知道这么容易就醒了,果然,女儿日日守在身旁,也不如心爱的人一句话呢,爱情,对于女人来说,真的,很不一样呢。
不出意外,三天之后,南飞燕醒了。秋别每天在床前伺候汤药,一刻也不离开,梦无情的脸都是黑的,不过却带着喜悦,他知道,她心里,一直不是自己,只要她幸福,就好了。
秋烟渡却是跟着风南纱去了他们初次相见的洞天仙荷,叽叽喳喳的问着风南纱那个武功是如何练的,水中的鱼儿也在欢快的游着,“看吧,我就说这小子和圣女是天生一对,果然有缘。”
“明明是我先说的……”
“别吵了,圣女又哭了。”另外一个小鱼说道。众小鱼从水里露出头,却看见秋烟渡牵着风南纱的手说,“小纱,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风南纱的泪,忽然就下来了。
一年后,风南纱被南冥皇帝封为无色公主,赐婚玉华公子长子秋烟渡,赐居公主府。北冥皇帝封风南纱为北冥无色亲王,领三军帅印。凌萧寒把无色门门主之位传于格萨,自己则跟着风南纱住在了北冥无色亲王府里,格萨掌管无色门后,下令圣女依然是风南纱,只待风南纱剩下女儿,便是下一代圣女,无上尊贵,号令无色门上下。
莫愁山,秋别拥着南飞燕,看着女儿女婿远去的身影,相视而笑,“小飞,我们终于可以厮守了。”
“要感谢无色亲王和渡儿呢。”南飞燕娇羞的一笑,低头。
“嗯,你说得对。”说着,抱起南飞燕便跳下了山顶,风,在耳边呼啸,南飞燕吓得惊叫,忽然,脚下多了一个墨色的飞鸟,驮着他们在山间云雾里穿梭,鸟儿的鸣叫,响彻山谷。
远在北冥山巅的忘愁海畔,无色门,洞天仙荷,几条龙从小小莲池里腾空而出,遇风云而上,在瘴气林上空久久盘旋,似有未见之人,未了之事。龙吟千里,闻者岂止千百人?北冥百姓称之为“吉兆”,载入史册。
史载,北冥玄彬二十八年,忘愁海上方群龙盘踞,龙吟千里,其声似悲似喜,钦天监曰,国之祥瑞,是年,北冥帝大赦天下,举国欢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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