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再后来,我们不再写纸条,而变成写信,用各式各样好看的信纸,通过写信,我们的友情又深了一步。在信里,秦诺告诉我,他上初中时,要经过一处乱坟岗,那些夜晚,他经常觉得害怕,但是初中三年,他就那样一个人每天独自上学、放学,就那样走过来了。
秦诺的这段话对我震撼特别大,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就特别心疼他,我很难想像一个男孩独自走过三年的乱坟岗,独自经历了那段孤独的时光。
而秦诺的个性自此养成,他习惯了那份独来独往。
秦诺的字特别帅气,成绩也很好,随着我们交流的增加,我对他的感情渐渐发生了变化,我开始崇拜他,甚至是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在我的心里也多了几份魅力。
然而在当时,我甚至不知道那就是爱情。
但是班级里的同学都慢慢看出了秦诺对我的关注,以及我对秦诺的与众不同。
那时秦诺在郴州有一个笔友,当我知道秦诺和她书信往来已经一年有余,并且秦诺还有那个女孩的照片时,我的心里莫名的难受,但是我没有告诉秦诺,我只是将那份难过的情绪压在了心底。
一个大课间休息时,秦诺和班级的同学在走廊上晒太阳,一个能说会道的女同学劝他:“你与其和那么远的笔友聊天,不如和我们多聊聊天,难道我们不如那么远的笔友吗?”
不知道是不是同学的劝说起了作用,秦诺不再和那个漂亮的笔友写信了。
我其实特别想知道,后来当我们从友情发展到爱情再到分手之后,秦诺有没有后悔过他的选择,有没有后悔过他对笔友的主动放弃,但是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问过秦诺。
那个年代特别流行交笔友,我们班许多同学都会从杂志上选择笔友进行书信往来。那个年代的笔友也很单纯,写信都是日常生活,学习上的事情。因为有了笔友,我们农村孩子单调的生活里多了一份期盼与希望。
记得高考前,秦诺问我填什么学校,但是当时,我对学校其实是没有什么概念的。
我的目标不像秦诺那样,我的成绩也没有秦诺好,所以对于高考的志愿,我很茫然。但是这没有影响我和秦诺的来往。
在那宝贵的光阴里,我依然迷恋着秦诺帅气的字,我开始模仿起他的字体,直到有一天,我猛然惊醒,再模仿下去,我将失去我自己原来的字体,而且我也不可能像秦诺写的那样好看。
秦诺在我的眼里,比谁都优秀,他不但是老师心中的好学生,更是同学们口中的“鬼才”,虽然只是一个高三学生,但是他的知识量惊人,他看过完整的四大名著,他还经常写文章投稿。
比较之下,我真地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能,不知道是不是从那时起,我就特别钦佩有才华的人,尤其是有才华还个性沉稳不张扬的人。
04
高考前,整个高三年级特别流行写毕业纪念册和拍照片。记得轮到我给秦诺写毕业纪念册时,我特意看了他的梦想:和心爱的人游山玩水。他写的那么直白,但我们之间却从未有过表白,我看着他的梦想,直觉就是他一定会实现这个让我无缘羡慕的梦想的。
我在他的毕业纪念册的每一页上都盖上了四个字:快乐。这两个字是刻在类似现在孩子玩的那种小小的印章上面的,我们那时候也很流行,谁有了那个章,我们都会拿过来玩一会。
那天,我一边盖章一边觉得自己的内心充满了快乐,似乎能够感觉他翻开时也真地会很快乐似的。
那时我还不能确定,其实自己很喜欢他了,所以很在乎他的一言一行。
接下来就是拍毕业照了。我们都是找平时处得不错的人拍,有时也会被别人拉过去就拍,大家处在一种激动又兴奋的情绪之中。我们三五成群的拍,但遗憾的是,我没有和秦诺拍过照片,也许我们都有所避讳,我们并不想让同学们说任何闲话。
当时的农村,谈恋爱那是要遭到别人耻笑和讽刺的,他不敢、我也不敢,何况,当时的我,是老师眼中的好孩子,还是文科班的班长。
老师的眼中,我是班级最单纯的女孩,我也每天都活在无忧无虑之中,不知忧伤为何物。
然而,无法否认的事实是,自从对秦诺的同学之谊发生了变化之后,我的学习成绩呈下降趋势了。
高考就这样如期而至,一直到那时,我也并未意识到高考与我的明天有什么直接关系。
第一次住县城的宾馆,席梦思的床垫,软绵绵的,加上房间也没有后来的空调,我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睡着。天亮后,第一场考的语文,我昏昏沉沉,原本最拿手的语文没有考出好成绩。
记得高考结束的当晚,学校组织我们在县城看了一场露天电影,那晚放的《泰坦尼克号》,当时的我,完全看不懂爱情片,看了不久,我在现场就睡着了,等我从睡梦中本来时,正好播放到露丝和杰克在甲板上张开双臂飞翔的镜头。
那个镜头真地美极了,这是年少的我对泰坦尼克号最深刻的印象。后面的深刻印象就是船长义正言辞地号令让女性和儿童先走的镜头,那是我第一次领略人性的伟大,那天晚上,秦诺坐在哪里我不知道,困倦的我没有想起在人群中找他一下,他也不会好意思主动找我。
天亮后,我们坐在学校雇来的大巴车上回到了学校,然后匆匆忙忙地,我们各自收拾书包和行李就回家了,回家的时刻,我和秦诺没有任何告别仪式。
似乎高考结束,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联络似的。
我们各自回家,我不知道他是否有想念我,但我清晰地知道,自己是有些想看见他的。
我们在家等待高考放榜的消息。最先放榜的总是提前录取的,家里的电视上每天都在播放着高考录取的考生点歌庆祝的画面,而我却迟迟没有等来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那种失落与难受让我时时刻刻都要想逃离,但我终究无处可逃。一直到最后才明白,自己的分数够了南通师范的分数,但那一年,我没有填写南通师范,最终,我落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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