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的骄阳,肆意地灼烤着大地;稻田里的谷穗,沉甸甸地压弯了稻杆;河湾里的水牛,疲倦地咀嚼着滩上的青草;村子里的大人们,忙碌地奔波于田间。而我,每到了这个季节,便是最开心的,源自于外婆那藏在衣柜里的秘密。
外婆个头小巧,却是手脚麻利,干起活来细致入微。庄稼,果蔬们都开心地吸取着日月雨露之精华,健康茁壮的成长着。每次田间劳作归来的外婆,都会带给我来自大自然的礼物。
一两个刚刚熟透的西瓜,有着圆润清晰的瓜纹,与翠绿的瓜蔓,还带着泥土的芬芳,与夕阳的体温。刀尖一碰触瓜皮,只听“砰”,西瓜自己顺着水果刀下落的方向,一分为二裂开,露出了鲜红的瓜瓤,还有上面点缀的乌黑发亮的瓜子。一篮子殷红的番茄,果实丰硕饱满,大小均匀,蒂叶青翠,就着清凉的井水洗净,一口咬下,入口酸甜,肉鲜汁厚,还带着阳光的气息。一条条带刺的黄瓜,细长均匀,纹路突出,深绿色的外衣内包裹着,鲜嫩的瓜瓤,迫不及待的削皮,送入嘴中,顿时一阵清凉。
而这些,完全没有外婆的另一件宝贝更能够满足我的好奇心,是那藏在衣柜里的秘密。
吃过午饭,太阳正辣,知了在门前的老朴树上不厌其烦的鸣叫着,一阵阵凉风从后山坡经过外婆屋后的桔园,穿过后门、厨房、堂屋,吹过大门前面的池塘,激起层层涟漪,波光粼粼。外公,摇动着小蒲扇,背靠摇椅,慢慢晃动着,不一会儿,蒲扇停止摇动,有节奏的呼噜声从外公那里传出。
外婆,收拾好碗筷后,从厨房抱出一大盆用水浸泡过的糯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泡的,只见外婆用手指捻起几颗米粒,轻轻碾动,米粒便细碎如沙,然后,冲洗,倒入竹筛中沥水。夏日里的水分总是溜走得特别快,等到外婆再回到堂屋的时候,桌子上的那一满筛糯米已经干燥,又被抱进了厨房,只知道,厨房里又是一阵忙碌,起火,烧水。不一会儿,糯米饭的香味飘出,却又将冒着热气的米粒均匀地在簸箕中铺开,冷却。接着,外婆从抽屉的小袋子中拿出,几根樱桃大小的小圆球,碾碎,撒入米粒里,加入凉开水拌匀,慢慢的倒入搪瓷罐里,每倒入一点,外婆都会先用手指沿着罐子的四周按压,再用手掌按压中间,再倒入米粒,几次之后,所有的米粒都在那口不大不小的搪瓷罐子里了。
外婆前面的这些行为,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然而,当外婆将那口搪瓷罐的外面仔细擦去水渍,然后用白纱布包裹一层又一层,居然还被抱进了外婆的衣柜里,被柜子里的衣物紧紧包裹着。最后这几个细节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把它当做是外婆藏在衣柜里的秘密,好奇但又不敢去打开来看个究竟。
之后的每天经过衣柜的时候,我都要停留一会儿,打开柜门,又关上,猜测着里面是什么。大概三四天之后的一个午后,外婆小心翼翼的抱出那口罐子,剥开外面包裹的一层层纱布,揭开盖子,一阵醉人的米香飘出。稍后,灶台上又是一番忙碌,往炉灶里递柴火,水开,倒入已经绵软的米粒和乳白色的汁液倒入锅中,开锅,酒香四溢。外婆舀起一碗,加入冰糖,端到我面前,“来尝尝这米酒,甜不甜”。我便是欣喜不已。
原来外婆那藏在衣柜里的秘密是这浓郁醇香的琼浆,洁白的米粒些许沉在碗底,些许漂浮在表面,酒液入口香甜绵软,质地醇厚。再回想,已经是很多年再没有童年的口福。也就只能,在晨跑的时候,经过早餐店,偶尔闻到里面飘出正在煮酒的似曾相识的香味。
“曲米酿得春风生,琼浆玉液泛方樽”,这还得益于外婆的勤劳与心灵手巧,总能给我带来意外的惊喜,那些分明是童年的一笔笔厚重的财富。
外婆藏在衣柜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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