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去哪儿了？

     

爸爸，你去哪儿了？

        小时候，觉得父亲像一座大山。当我没有上学的时候，经常坐在大山背上逛街，一个棒棒糖就能满足我小小的心愿，吃了可以甜一整天。

       

        出生于80年代农村的我，当还没有见过小轿车，公汽也不多的时候，坐在自行车前面的儿童椅上也是一种快乐。记得，您特别找人用钢筋条焊接了一个儿童座椅给我，每次坐的时候还垫上一些衣服，坐上去舒服极了。每当你接送我上下学的时候，我特别的自豪，因为我的速度比别人快。

     

        对于童年的记性我越来越模糊，从我10岁那年开始，你就长期外出打工。当时你都40岁了，因为学历，也没有什么技术。一直都没固定的职业，你干过厨师，干过挖煤工......干过特别多的事。一生兜兜转转，一直以来工资也不是很高，所以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谈不上富裕，日子只能平平谈谈的过。

       

      你离家后，看着妈妈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家,我就特别的心疼。每当农忙的时候，总是妈妈一个人插秧，一个人割稻谷，还要一个人挑一百多斤的谷子回家。干完一季，就要累倒，生病躺在床上睡几天几夜。每当这时候，我就特别特别害怕！害怕妈妈如果有一天突然死了，我和弟弟该怎么办？于是我学会了做饭，扫地，洗衣服等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有时间就帮妈妈分担一下。有时候我就特别不理解，为什么人家的爸爸可以在家上班，又能兼顾农活？而我们的爸爸却要外出打工？每当我看到妈妈一个人劳累不堪时，我就特别的埋怨你。直到有一天我问妈妈，妈妈说别人的爸爸都有手艺，在家就可以赚钱。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慢慢理解了。

     

        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除了过年的时候一家人能够团聚。其他的时候，该干嘛的干嘛。你只是偶尔在电话里，会问一下我们的学习情况，我们也敷衍了事的回答。对于学校的事，学习的过程，我是从来不愿意和你说起，因为觉得说了也没有用。从初中，到高中，到大学，我记得貌似你从来没有去过我的学校，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再后来你越老越固执，每次回家总是要找一些陈芝麻乱谷子的事和妈妈吵。甚至和妈妈打，吵得我和弟弟哭。我们越来越害怕过年了，害怕无理取闹的你。你变得越来越孤僻，甚至有时候你都不回家过年了。那时候想到你不回家，我们还窃喜，因为家里终于不用吵了，可以过一个安生的好年了。

       

        我想早点离开这个家，于是毕业工作两年后就匆匆结婚了。妈妈满心同意，因为只要我不嫁外地，她就知足了。而你呢？我的任何大事都不曾问过你的意见。

       

        直到去年十月份，姑姑一直打电话给我和弟弟，说你看起来不太好，似乎病得不轻，全身浮肿，人也逐渐肖瘦。后来我和弟弟出钱，由弟弟回家把你送到武汉去治疗。前前后后一个月，最终医生说没什么大病，回家修养。糖尿病只要自己多注意，按医生的要求，按时检查，按时吃药，只要不吃含糖量高的食物，多运动就可以了。我以为病情遏制住了，也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

     

        可是你呢？自认为能吃能喝，没有什么大病。烟酒不离手，天天大鱼大肉。认为自己是铁打的一样，我们又能说什么呢？过年的时候说你，你嘴里答应着知道知道。原来这是你改变策略了，不和我们正面交锋。你每次都等我们吃完饭你再吃，依然还是大鱼大肉。看着我们哭笑不得，你的固执连医生的话都听不进了。我们只能哎叹而又无可奈何！可是看着你满头白发，佝偻的驼着背，骑车再也不能像以样一样一阵风的时候。我们又何尝不心痛啊？又何尝不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呢？

     

        直到今年3月份的那天中午，我接到姑姑的电话，说你病危了，让我马上回家。我依然认为你还是那座大山，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倒。我和姑姑说，忙完手头的事，明早一早回家。再后来，又一个电话过来，你已经走了......

       

        我泪如雨下，我的手已经颤抖得无法关电脑，抓起我的包飞奔到马路边，随手拦下一辆的士，让师傅直奔深圳北。一路上我不断地努力的回忆着往事，回忆着曾经小时候的美好。此刻泪水流干了也没有用，我感觉世界在这一刻都是黑色的。你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不曾给我们留下一句话！

       

        我内心无比自责，昨天就是您60岁生日啊！我为什么没能放下繁忙的工作回去看你一眼呢？我不知道师傅用了多久到了深圳北？我只记得我买到最早的票是4点多的，拿着4点多的车票，我哭着哀求着检票员让我上了3点多那趟回武汉的车。我希望车子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我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回去的时候你还在那个路口等着我。窗外的雨不停的下着，我哭着站在窗边。傻傻地不知道站了多久，突然一个加速，我没有扶稳，一下子摔倒在地。这时我更加肆无忌惮的地哭起来，路过的列车员见状扶起了我。问我怎么回事？我一个劲地哭着说，我爸爸没了。他们找了一个餐厅的空座位给我，不断的安慰着我。我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我不能再这样继续哭下去。把自己哭倒了，没有人能够帮弟弟一起料理你的后事。

     

        赶回家已经深夜11点了，你已经躺在那冰冷的漆黑的棺材里，此时我多想你还能大声的和我们吵啊！怪我们回来迟了啊？可是你再也不能说话了。

       

        第二天按规矩，打开棺材盖，把你衣服旧衣服放进去。我哭着凑过去看了你最后一眼，我想你也是能看到我一眼吧！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心呢？到最后了，你连句话都不留给我们？不给我们一个告别的体会，就这样匆匆的走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再见，是再也不能相见的永别。再见了，我亲爱的父亲！

      听他们说你走的很安详，是医生说无法挽救了，随着氧气用完而断气的，我心稍有安慰。无数次的在内心想着，如果我们在家，这一切会不会改变？你会不会有可能抢救过来？昨天这一夜，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从而让你一睡不起。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你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当我想起昨天是您60岁生日时，今天就突然走了，我心亦如刀绞。我不知道我这些年忙的是什么？而我得到了什么，而又失去了什么？“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感觉可能在此刻才能让我大彻大悟吧！

       

        当我看到你的棺材，一点点被黄土掩埋。你彻底消失在我们面前以后，我知道这辈子父母缘分已尽！从此天人永隔，愿你在天堂永远没有病痛。回到家收拾东西时，发现了我小时候，你去青岛打工买给我的海螺，去桂林打工买给我的背包。这些都还在，而我亲爱的爸爸，从此你在哪里呢？

     

        以前总是想等我买房子了，买车子了，再接父母一起过来住。可是房子买了，却又说等装修好了再接父母过来住。等我哪天不忙了再打电话，等我五一放假再回家。左等右等，却再也等不到这一天您就走了。

       

        世界上一切无可奈何的事，莫过于时间不能倒流，世界上最后悔的事是没有回头路可走。世间上最让人心痛的事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们再也不能因为自己忙，而忽视了年迈的父母亲。因为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从此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要陪伴在妈妈身边。

         

     

齐帆齐自媒体写作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