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写训练营|46-独爱成欢

读写训练营|46-独爱成欢

01

“我走了。”王子文盯着夏梦的脸。嘴角微微抖动。插在衣兜里的手不自觉地弯曲摆在身侧。大拇指和食指来回摩挲。

夏梦听着，一脸沉静。眼睛望向远方。听到王子文的话，夏梦刚好看到王子文的喉结轻轻抖动。她双手插进大衣里，头低下去，像要躲进壳里的小乌龟。轻轻地叹了口气。

王子文抬起手，要去摸摸夏梦的头。夏梦猛然挥起胳膊，伸出小胡萝卜一样的手指，扇了过去。同时，后退一步。

王子文看着夏梦的娃娃脸，像极了橱窗里的bjd娃娃。眼睛是冰的，跟东北寒冬雪白里房檐下的冰溜子一样尖锐。透过阳光看，有点眼晕。

王子文想起一周前电话里无尽的沉默。嘴角尴尬地扬起，僵在嘴边的笑容，如同得了帕金森综合症的患者。

02

王子文：我到了。

夏梦点开微信“新的朋友”，看到信息后，将手机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继续工作。夏梦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偶尔撇下静默无声的手机。座机响起时，夏梦打了个激灵，看着手机发呆。

高程走过时，拍了拍夏梦，“傻子，发什么呆呢，快接电话呀！”

夏梦木讷地看着高程走过。相似的背影。夏梦拍了拍脸，抽出纸巾，擦鼻涕。拿起手机，咬着嘴唇，按下添加，回复“哦”。

王子文：我在你公司附近。

夏梦：你先在酒店休息吧。

王子文：现在没空？

夏梦：四点以后。

王子文：我给你买了哈尔滨红肠。

许久。

夏梦：我尽快去接红肠。

03

夏梦站在酒店大堂，双手插兜。人来人往。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低着头踱步。

王子文在大堂里寻索着，在屏风后的空地看到一个娇小的娃娃。穿着日式灰色毛呢外套，棕色格子阔腿裤，白色高领羊绒衫。齐耳短发，刘海儿在左侧脸颊旁流泻下来，和往日及腰长发一样柔顺，右侧头发别在耳后。化着精致的妆容。显得十分干练。

王子文立定看了许久。想着记忆里长发飘飘娇柔的姑娘。疾步走到屏风后面，伸出双臂，悬在半空中。正巧夏梦转身，他习惯地伸手去摸夏梦的头。夏梦躲开了，却没有站稳撞在王子文的左臂上。王子文顺势捉夏梦，跌进他的怀里。暖香温润，沁得王子文心底痒痒的。王子文咧嘴傻笑起来。

夏梦嗔，秀眉紧蹙，用力推开王子文。

两人尴尬地站着。王子文伸手去提夏梦手中的东西，讨好地笑着。

夏梦绷着脸，瞪着王子文。松开手，走出酒店。

04

星巴克。

王子文一直陪着笑脸，说着逗趣的话。夏梦喝着拿铁咖啡，额前时不时蹙眉，抿着嘴，像喝了生苦瓜汁一样忍得难受。

“最近工作很忙。”

夏梦撇了一眼王子文。拿起咖啡喝着。放下。

“今天过节，我特地来看你的。”

夏梦假笑，看着王子文。拿起咖啡喝着。放下。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还不结婚呐。”

夏梦转着咖啡杯，歪着脑袋“呵”了一声。

“那么好，你怎么不娶回去。”

王子文的脸耷拉下来。顺了顺气。

“那个温婉贤淑的姑娘呢，不生气了好不好。”王子文想摸摸夏梦的头。

夏梦躲过，淡然一笑。

王子文轻抓夏梦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夏梦转身甩开。王子文终是有些沉不住了，脸上抽筋一样，笑不笑，怒不怒的样子。

“前男友不远万里来陪你过节，你就不能……”

夏梦噗呲一笑，“你是我前男友？我怎么不知道。”

王子文登时脸色变了。可看着夏梦干净温润的模样，脸色又变了回去，只是尴尬地笑笑。

05

夏梦是个工作狂。王子文总是借着工作的话题搭讪。现在谈工作，夏梦也很冷淡。

“我出差拐了个弯儿特地来看你的。”王子文注视着夏梦的双眼。夏梦起身，俯身静静地看着王子文，抓起包。转过脸看着人流涌动，一脸哀然，“我们走走吧。”

王子文轻轻抓住夏梦的手腕，很绅士地伸出自己的胳膊，示意她揽住自己。夏梦瞥过，径直前行。

看着橱窗里漂亮的小玩意儿，夏梦露出笑容。王子文侧脸盯住夏梦，许久问道：“要吗？”

这已经是第十一次了。

夏梦没有看王子文。只是自己摇摇头，淡淡地笑着。整容笑。

在无印良品里，夏梦看着家居用品，用手轻轻抚摸着，像个小主妇。夏梦的笑温暖了些。王子文想拉住夏梦，夏梦都躲开了。

王子文看着夏梦说：“还是我们俩适合，我买些茶寄给你。”

夏梦喝道：“不要！”

沉默许久，王子文试探着问：“还是没有男朋友？”

“自己一个人舒坦。”

王子文沉默不语。夏梦淡然转过头去。

06

夏梦回复微信后，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发呆。午饭时自己趴在桌子上睡觉。脑袋从左边翻到右边，又从右边翻到左边。下午的时候，领导外出，夏梦也请假外出。一路坐车回家。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发呆。

夏梦打开家门，将包仍在沙发上。走进卧室，拉开衣橱。扫描仪一样看着衣服。翻出几套搭配好的，放在床上。挑挑试试。许久，她又沉静地坐回床上，看着一片混乱的卧室，双臂抱膝，将头深深地埋进双臂里。夏梦走到梳妆台前，拭去眼角的晶莹。洗漱完毕，重新上妆。换回了最初的那身衣裳，出门去了。

晚上回来后，夏梦在微信群里发着语无伦次的信息。洗了澡，翻着书页，对着黑体字发呆。熄灯，躺下。直到凌晨翻来覆去仍无法入眠。脑子里忽悠忽悠，一会大学一会毕业，一会旅行一会工作，似乎还准备了新房，为谁出了主意去买钻戒。凌晨三点多，夏梦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十字路口。西北风敲打着玻璃，树枝直楞楞摇晃着，冰冻的雪结晶成一颗颗小石子随着风相互撞击，原地转圈打转。夏梦脑子里像碎石浆子一样。站起身来，摇晃着重重地坐下去。手摸着心脏，深深地呼吸，起身。走到卫生间。搓着白日里的衣服。听着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就着哈尔滨红肠喝了点啤酒，一直坐到天初亮。无泪。

夏梦翻出《圣经》读了一会，最后又停在同一页上。“你要保守你心，胜过保守一切，因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发出。(箴言 4:23 和合本)”

夏梦双手捂着脸，许久，钻进被窝。竟也在静默中淡淡迷糊了一会。

07

翌日，阳光透着窗帘的缝隙，扎进夏梦的眼睛里。夏梦恍惚觉得自己穿越了。梦一场。

看着床前梦想小屋的拼装玩具，又被拉回现实。她仍记得王子文看见她挑的礼物时，眼色黯然。

阳光大好，适合游泳。夏梦在水中畅游着，一圈一圈，不停歇。记忆还在昨天。

“我来投奔你好不好。”

看着王子文脸上的嬉笑，夏梦嘴角有一丝颤抖。笑了。

看着夏梦笑得颤抖的样子，眼角都流下眼泪。王子文的眼神辽阔得如同内蒙古冬日的草原。手臂不自觉地从衣兜里拿出来，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挲。

夏梦瞥了一眼王子文的左手，笑道：“带着你的家产和媳妇一起来吗？”

王子文如被点穴，嘴角僵直，笑不出来了。

电话铃声响起。挂了电话。王子文说，“一起去吃饭吧。”

夏梦蹙眉，转过身去，转了一圈，面对着王子文，牙根紧咬。

“和分公司同事一起吃饭？你同事和你媳妇很熟吧。好呀，那我一定要去！”

王子文颤抖了一下。盯着夏梦。

“那……那以后有机会吧。”

“走好。不送。”

王子文张开嘴，话未出口，夏梦已经转身。

“再也不见。”

王子文望着夏梦背影渐远，转过身，离开。

夏梦闭着气息，漂浮在深水区里，像母腹中的胎儿，蜷缩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