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聊

远远的，阿雯看见一个熟人也在饭堂，赶紧端了饭盒跟过去。

“黄姐，你也来吃饭啦！”她学着很自然地打了招呼。

毕竟在阿雯看来，彼此都是关系很亲密的“熟人”。

被唤作“黄姐”的女人礼貌性地笑着回应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阿雯并不能察觉的尴尬。

“黄姐”同坐的还有几人，也都抬起头，无言地向阿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又迅速地埋下头继续吃饭。

刚刚，这几个人还有说有笑的，因为阿雯的加入，转眼间就沉默地专心吃起饭来了。

空气里凝结着粘稠的安静。

但阿雯并未觉察到其中的异常。

她夹起饭盒中一块番薯，热情地说道：“黄姐你没有番薯吃啊，来，这块给你吃！”

说着，就往对方碗中一放。

坐在对面的黄姐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那块番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阿雯，我就是消化不了才没拿番薯，你自己吃吧。”黄姐强忍着尴尬，很含蓄地笑着。

但阿雯仿佛没听到似的，还是一个劲地说：“不用客气呀，我拿了好多呢，这块给你吃吧！”

一通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让黄姐习惯性地泄了气，默默把番薯扒拉到一旁，埋下头来吃饭。

同坐几人仍旧是沉默地扒着饭。

几人围坐的餐桌，仅闻碗筷碰撞的声音。

这样的沉默让阿雯不适。

因为把任务都推脱开了，阿雯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了一上午，同事们也不大怎么搭理她。现在，沉闷了一上午的阿雯急需找个人说说话来解闷。

“好奇怪，今天饭堂怎么有鱼肉啊？”她起了个话头。

这就是一句没话找话的废话，分明昨天吃也是鱼肉。

见没人答应，阿雯又蠢蠢欲动。

“小陈，你没有鱼啊？来来来，这块鱼给你。”她歪过头。

这可把小陈给吓坏了，小伙子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饭盒，口中的饭差点噎到了。“不用不用。”

自己地热情对方居然不领情，那就算了，阿雯把沾着饭粒的鱼肉从半途中放回来，自己咬了一口，继续吃饭。

吃不了几口，阿雯又抬起头来，说道：“今天天气很热啊，是不是啊，黄姐？”

正在吃鱼的黄姐来不及挑骨，连骨带肉把口中鱼肉吐出来，应了句“是啊”。

见有人应答，阿雯又很兴奋地追谈：“你说，这么热的天还要多久啊？”

“不知道呢。”黄姐答。

“也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这么热？”

“……”黄姐低着头吃饭，并未回答。

“黄姐？”阿雯追问道。

被逼问得无可奈何了，黄姐指了指盘中的鱼肉，说：“今天吃鱼咱们先别说话了，不然被鱼骨头噎着就不好了。”

“哦。”阿雯很谅解地放过了黄姐，低下头吃几口饭，接着转过头来对着小伙子——

“小陈，你这体格一盒饭不够你吃吧？”

“嗯嗯。”小陈低着头一边吃饭一边应付。

“你要吃多少才够吃啊？”

“嗯嗯。”

“你很饿吗？吃这么快？”

“嗯嗯。”

……

在小陈坚持不懈的敷衍下，阿雯终于安静下来，专心地吃起饭来了。

无声中，一桌子的人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仿佛待会都有急事要办。

五分钟便用完了饭。

大家朝阿雯点了点头，示意她慢慢用餐，一个个都闪身都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