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阴晴不定,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出太阳,原来是黄梅天到了,昨天是入梅的第一天,那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都将是阴雨连绵、湿漉漉、潮腻腻的不爽天气了。
插秧了昨天上街买菜,路过长青路,看到轰隆隆插秧机在田间来回穿梭插秧作业,插秧机驶过处便把秧苗整齐插到田里,一块块稻田不一会儿就插满了一行行翠绿的秧苗。望着插秧机过后播下的一排排新绿,我们直感慨插秧机的效率真高。
带宝宝去看插秧,站在似曾熟悉的水稻田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心情竟变得复杂起来,思绪仿佛又回到儿时那个人工插秧的年代。
每到插秧季,也是经常下雨的季节。不管外面下再大的雨,农民们终是风雨无阻。穿着雨衣,冒着大雨,雨打在雨衣上发出滴滴答答声,只当是一曲美妙的天籁之音,再苦再累也必须坚持。雨水混着汗水从头上淋到雨衣上,最后滴落到水田里,溅起朵朵水花。
昨天表姐送东山杨梅来了,是的,每逢有杨梅的时候就到了插秧季了。
我儿时那时上世纪八十年代,刚刚联产承包到户,我家分到了几亩田,可是爸爸妈妈白天都要上班,责任田只能早晚种植,轮到双抢插秧季就请假下田,我们姐弟俩有空也得加入战斗,我就被安排跟在父母身边一起下田,弟弟就负责在家烧饭做家务。
插秧之前,要提前培育秧苗,就是把带壳的稻谷放在麻袋里,洒上水保温泡上几天,等到发芽后,便撒在事先做好的秧田里,甩上泥浆,几天后,碧绿的秧苗齐刷刷地钻了出来,一棵棵紧紧挨着,纤细的身体牢牢地生长在秧田里,吮吸着大地的精华,蓬勃生长着。
栽秧苗之前还有一项,就是先要往大田里扬上一遍复合肥。这活计往往由爸爸来干。一大袋化肥扛到地头,再用桶装,拎到田里,一把一把地均匀撒下去。插完秧苗七八天后,还要给稻田扬上一次除草剂,稻田进入管理阶段。
当我和妈妈在抜秧时,爸爸就到田里去拿着荡耙(苏动工具)去落平(苏州方言),把高底不平的田地整平。
每天天蒙蒙亮,爸爸妈妈和我就带上工具来到田头,我和妈妈去拔秧,有时带个两头翘的秧凳坐着边抜边自动前行,蹲在秧丛中,闷着头,左右双手齐动,抜好后用稻草扎秧,两手的秧合在一起,左手用大姆指按住稻草头,右手把稻草在秧上转两圈塞进去捆好,放在旁边的水沟里。
然后爸爸落好平后,会过来把我们抜好的秧装在土达筐里,用扁担挑到大田里去,泥泞的田埂上,挑一担担带泥水的秧跑来跑去很重很累的。
这时,一个早工抜秧结束,太阳已升起来了,弟弟就会把粥送到田头,我们便坐在田埂上把一碗粥吃完,然后来到大田准备插秧。
爸爸把事先准备好的量棒量好每一趟稻秧的宽度,插一棵秧做好记号。然后把二根秧绳拉开,插在稻田两头。把挑过去的秧苗把均匀地抛在秧趟里。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妈妈和我了。
妈妈插秧插得很快,只见她左手握着秧苗用大拇指和食指不停地分出秧苗给右手,右手又飞快地把秧苗插种到水田里,6棵一行,从左到石,再从右到左,象蜻蜓点水。一趟秧从头插到尾,边插边两腿向后退,头都不抬,腰弯下去后也不站立休息。
我怎么也追不上妈妈,秧苗不能插得太深,太深会烂根;也不能插得太浅,太浅会浮起来;要插得直,横平竖直,是个技术活。如果碰到泥浆很软的田很好插,如果碰到泥块硬的田,秧苗怎么也插不直插不齐。我终是拚命插,不敢站立不敢停顿,也不敢擦汗。
那些日子,一天到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插秧,几乎把我腰都弯断了,看看有没有插到田岸尽头了,终于到了,恨不得躺在田岸上不起来。
可于我而言,这些辛苦还不算什么,更让我害怕的是那些猖狂的蚂蝗。
蚂蝗是贪婪的,只要逮到机会,就会吸附在腿上。它们吸血从来不会吃饱了就悄悄地溜走,而是一旦叮住,就会不停地吸血,直到把身体胀满,趴不稳了才会滚落。
如果在它吸满之前发现,我用手一拽,软软的,拽出好长也不掉,即使好不容易被拽下来了,被它吸过血的雪白的腿肚上还会不断地流出好多鮮血来,奇痒无比,恶心死了,这真是我的噩梦。
每每思及这个恶梦,我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心中暗暗痛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争取跳出龙门,再也不要过这种“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了。
可是现实没能如愿,后来高考落榜,回到家乡,这样的生活还要继续,几分辛苦几分甜,就都总是这样忙忙碌碌地过着。
好在看着身后自己辛苦撒下汗水种下的一片片绿油油的秧苗,生机勃勃,心中有些许安慰和向往,仿佛金灿灿的丰收在望了。也许这样有希望地忙着本身,也就是生活的意义所在。
如今,新农村建设已经大变样了,农民已不再种田。农田都是机械化种植,农村建设成了富饶的美丽乡村。曾经那一段艰苦岁月已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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