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男人的羽毛是女人(四)
一个正当美丽的女人，却渐渐失去了光泽，对男人已经失去吸引力，男人应不应该抛弃她？或者个换句话说，一个女人不懂得经营自己，反而在时间的消磨中逐渐消沉，最终失去了竞争力，她值得被可怜吗？
这永远是一个涉及道德伦理和生存法则的悖论。
我们都能指出谁对谁错，但现实的结果往往就那么残酷。所以，对与错还有什么意义吗？
秦可就是这样一个正处于悖论漩涡中的女人，在宋渐开车撞了人的时候，她已从超市的四楼逛到一楼，然后又从一楼逛回了四楼。每个周末女儿姜阳阳在杨漓的舞蹈班学习俩小时的时间里，她都习惯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打发时间。看上去漫不经心的，实际上她内心颇不宁静。
秦可和姜军的离婚拉锯战已经进行有些时日了，在这场战争中，她显得那么被动和无助。她很后悔当初没有听闺蜜杨漓的话。
其实姜军在外边有了女人的事，秦可早就知道了，虽然那段时间姜军还是和往常一样忙起来经常晚归，有时还不归，但秦可却从其中嗅出了异样的味道。女人在这方面天生就很敏感的。秦可忍不住就问了姜军，谁知姜军却骂她在家当家庭妇女待傻了，待笨了，脑袋待出了毛病，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秦可一听就哭了，她哭倒不主要是因为姜军不承认，而是因为姜军说她是家庭妇女。
怎么着，我这没日没夜地天天辛苦侍候你们爷俩，到头来我就落个家庭妇女，我，我这叫相夫教子好不好……秦可很委屈地抹泪。
好好好，是，相夫教子，是相夫教子，我不说气话呢嘛，好老婆……姜军搂过秦可亲了一下。
哭永远都是秦可对付姜军的法宝，而吻永远都是姜军克制秦可的杀手锏，一场争执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可疑虑并没有从秦可的心中排除。第二天秦可就给杨漓打了电话，两人还约在了一起商议对策。杨漓很明智地给她除了两个主意：一、盯紧姜军。二、改变自己。杨漓还在“改变自己”这一方案上颇费了一番口舌，她让秦可主要从三方面改变：一、赶紧减肥。二、打扮自己。三、找点事做。
杨漓还无可置疑地再次拿出那两句她奉为经典地话，给她的方案做注解：美丽的女人都懂得爱惜自己，如鸟爱惜自己的羽毛。美丽的女人也都可经济独立，似花只需叶的陪衬。其实这两句话以前杨漓也向秦可多次重复过，可秦可都是一听一过罢了。
杨漓有几个要好的闺蜜，秦可却跟她关系最亲近，因为秦可和她纯是光腚娃娃。两人年龄相同，只是杨漓要比秦可大两个月，两人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同班同学。就像两棵无名草，手拉手一起生长，终于在风中摇曳成了两枝好看的紫花地丁。那时，她们成了那所普通高中的一道亮丽风景线。直到考了大学两人才算分开。杨漓打小就学的舞蹈，就报考了市音乐学院。而秦可没什么特长，她的愿望也简单，找个好男人嫁了就成，所以她随便报了所职业学校，学了化妆和美容。
秦可的美与杨漓大不同，是纤弱的让人怜惜的那种，就像天上掉下来的那个林妹妹。她的性格与她的形体也极其匹配，极温柔，能把心爱的男人柔化掉。姜军就是她在一家美容会馆上班时柔到手的，软在那张SPA床上差点起不来。秦可和姜军认识不久就辞了职，不到半年两人就结了婚，然后她就在家做起笼中的金丝雀来。秦可管这叫相夫教子，尽管那时女儿阳阳还没着落呢。
杨漓当时就取笑秦可，说你这叫哪门子相夫教子，那是古代，女人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这不现代了嘛，你这就是家庭妇女。可秦可不爱听，哼，才不是呢，就是相夫教子，古代怎么了，我就喜欢做一个婉约的女子。好好，婉约，那你就婉约吧。其实秦可现在的处境让杨漓一点都不意外，她的婚姻危机早在她决定做金丝雀那天起就已经埋下了。
女人一宅起来容易变懒，懒女人通常只有俩结果，一是不爱妆扮，也是，在家里不用见人，总不能妆扮上照镜子自己看吧；二就是不爱运动，容易发胖，尤其是生了孩子以后。秦可生了阳阳后体型就严重走样，那张脸也胀起来好多，已经很难寻见旧时的模样了。女人一旦胖起来，温柔也会大打折扣的。
作为好闺蜜，杨漓曾多次提醒秦可，要改变这种现状。可秦可听不进去，她觉得这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再说了，起初就是姜军让她什么也不用做的，就在家相夫教子，姜军爱她就不会嫌弃她。直到她嗅出姜军外边有了女人那一刻，她才猛然彻底醒悟过来。所以杨漓给她策划方案时她是真听进去了，可执行起来并不那么容易。
先说“盯紧姜军”，秦可掌握不好分寸，一天十几个电话溜着，天天晚上回来就抱根问底，后来姜军干脆不接电话，一连几天都不回家了，秦可就不敢再“盯”了。再说“改变自己”。找点事做吧，给别人打工是不可能的，自己创业吧，姜军倒支持，可她从来就没单打独斗过，打怵啊。秦可是学化妆美容的，打扮自己没问题，可胖人怎么画也没韵致，减吧，说着容易，又是节食又是断食，没多久秦可就坚持不住了。
秦可一事无成，最终等来了姜军要离婚的现实。秦可现在一见到杨漓就唉声叹气，磨叽个没完，搞得现在杨漓见她总避而不及。不是杨漓不念闺蜜情分，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说哪有劝离的啊，可你真要劝了，她又说不离。你劝她不离吧，她又说这日子没法再过了，真是让杨漓头疼不已。
有一次杨漓实在受不了了，就说秦可你杀了我吧，秦可却被逗乐了，说：还是你有眼光，你看你家老宋多好，专心致志，不像我家那位，整个就一花心大罗卜。杨漓就说你喜欢就让给你。秦可说：真的？那你怎么办？杨漓说你看我这身材，这脸蛋儿，我还可以挣钱，追我的男人排着队呢，我才不稀罕他呢。秦可：切。你吹吧，牛都死光了。
杨漓还没感到危机也正来临呢。
超市四楼的秦可看了眼手机，马上就十一点了，杨漓的舞蹈班该下课了，秦可便朝大厅的东北角走去。穿过过道再往右一转，能看见围了半圈的钢化玻璃围墙，那就是杨漓的舞蹈培训班了。家长带着孩子不断的擦肩而过，秦可透过玻璃围墙就看见阳阳和小艺都在杨漓的身边坐着。杨漓也看见了秦可：干儿子，你老妈来了！杨漓总这么称呼阳阳，她们两家的孩子早已互相认了干妈。
秦可一进来就说：杨漓，你中午要是没别的事……
杨漓忙做暂停的手势：得，暂停，我先下楼取东西，你帮我看会儿小艺，等回来再听你磨叽。
杨漓说完起身就出去了。楼下送特快专递的，非要杨漓本人签收，杨漓让他送上来，他说件多没人看，杨漓就让他等一小会，人家差不多快等十分钟了。快步穿过快餐排挡时，杨漓就闻到了香香的梅菜扣肉的味道，这忽然就勾起来她对宋氏红烧肉的向往。宋渐做的红烧肉确实有一手，当年也是杨漓爱宋渐的一个理由。为了保持身材，杨漓已经很久没让宋渐做了，可忽然间她就特别的想吃。
杨漓下滚梯的时候，拿起手机拨打了家里的座机电话，她想告诉宋渐晚餐准备做红烧肉，可却没人接。咦？她现在周末不出去的，怎么人呢？杨漓合计着又拨打了宋渐的手机……
宋渐刚忙完，正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喘口气。在撞人现场他拨打了120，120还没到呢交警先到了，他们正巧在附近巡逻。勘测现场，拍照，扣驾照扣车。120来后保险员也跟着就到了。120了初步判断人还活着，就是昏迷了，宋渐不禁松了口气。120把伤者抬上车时，让宋渐赶紧联系家属，可那的女人除了睡衣，什么手机、钱包啊都没带，围观的人也没有认识的，没办法，宋渐只好自己先跟着120来了医院。
女人一直没醒，又联系不上家属，初步检查的签字和费用都是宋渐代劳。他离开家的时候也急，钱包银行卡啥都没带，他本想给几个哥们打电话，可出了杨漓这档子事，他真没心思见朋友，幸亏微信支付还绑定着一张大额信用卡呢。医生初步检查没大问题，有点轻微脑震荡，左侧肋骨断三根，没生命危险，但必须马上手术。那就赶紧吧，宋渐又签字付押金，人很快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宋渐坐下来喘口气的时候，这才想起来燃情视频的事儿，那个不要脸的自拍男是不回话了？他打开对话框，男人已经回了一句，看时间是半个小时以前：
我的小情人，一骚货。
看到这行字，宋渐顿时怒火直冲发梢。
什么东西，玩了别人的老婆，还骂人家骚货，简直是个人渣！
宋渐摁住对话框的语音，他想不顾一切地骂他几句，可偏偏这时杨漓的电话就进来了，宋渐犹豫着接还是不接，但还是接了。
宋渐，你在哪呢？
宋渐没吭声。
喂喂，喂，你听见了吗？
宋渐终于开口说：我在二院呢。
二院？你怎么去医院了？你怎么了？
宋渐：我没事，我开车撞人了。
什么？撞人了？不是，你好好的怎么就撞人了？
我就撞人了，怎么着吧！
宋渐突然吼了起来。电话那端便愣住了，宋渐从来没对杨漓这么凶过。可毕竟是撞了人啊，杨漓也来不及想别的。
那你别着急啊，我马上过去！
没等宋渐说什么，杨漓就挂了。
宋渐看着QQ对话框愣了一会，他没再有什么举动。把手机放在长椅上，他双手捧脸，然后俯在双漆上，就那样足足有几分钟的时间，才又把身子坐直了。他扭头看了眼手术室，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他心底忽然升起了强烈的歉疚感，那么姣好的一个女人，竟被他撞成这样，等她从手术室出来清醒着，他该怎么去面对？
然而，他更无法面对的还是正赶来的杨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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