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过回眸笑
文/石岩磊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对中国古代“四大美女”的赞誉，她们分别是：西施、王昭君、貂蝉和杨玉环，文人墨客对四人容貌的赞美不胜枚举，尤其是唐明皇的宠妃杨玉环，李白就曾奉诏一气写下3首诗大加颂扬，其中的名句有：“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尽管辞藻华丽美不胜收，但总给人以虚无缥缈的感觉，没有白居易在《长恨歌》里描写得具象细腻。
在这首长篇叙事诗中，白居易形象地叙述了唐玄宗与杨贵妃的爱情悲剧，里面不乏精彩之笔，单是描绘贵妃美貌的词句就令人拍案叫绝，比如“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美女的娇媚姿容跃然纸上，尤其是“回眸一笑”这一细节的刻画让人过目不忘，仿佛“云鬓花颜金步摇”的杨玉环刚刚擦肩而过，并蓦然回首留下一个浅笑一般，使人久久盘桓在香艳荡起的涟漪之中。为何回眸的一笑会产生如此奇效呢？大概是因为渐渐远去的倩影猛然又给了人们再睹芳容的机会，突然降临的幸福感会更加强烈，恰如暮春时节芳菲落尽，一片盛开的紫藤花闪现在眼前时的感觉。
我家小区南墙边有个长廊，顶部木制的框架上爬满了藤蔓，是居民盛夏和初秋时纳凉的好去处，但在严冬与初春季节便少有人光顾。四月下旬，梨花、李花早不见了踪影，海棠也已谢了，喜欢“寻花问柳”的我便有些失落，攥着手机不知去哪里寻觅芳踪。昨天早上忽然远远望见南门附近有淡淡的紫晕泛起，就忙不迭地奔过去，原来是紫藤花开了。一簇簇的花束从木架上垂下来，犹如结出了串串马奶葡萄，轻风徐来摇曳生姿，仿佛一群盛装的维族姑娘在翩翩起舞。这些小花虽没有桃花的浪漫风情，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也没有郁金香的艳丽夺目，但不失淡雅的别致与朴素的温馨。
更令我倍感欣喜的是它们的静美，不张扬不招摇，单看每个花朵都平淡无奇，可几十枝凑成花团后便有了亮眼的身姿。我起先不停地拍照，后来索性揣起手机，静静地坐在长凳上，仰头欣赏起那些流苏般的花瀑布来。偶有野蜂嗡嗡嘤嘤地在头顶盘旋，才发觉有暗香袭来，依然是那么清淡不腻人，想必那飞虫也是高雅之物，不好大红大紫的绚烂，独爱幽幽的淡香吧。我也似化作了一只蝴蝶，翩然飞舞在花丛间，不为采粉酿蜜，不为觅香薰衣，只是享受紫气环绕的时光静好。
我的眼前仿佛闪过一位衣袂飘飘的古代美女，似西施，像昭君，又如貂蝉，丰腴的身形更酷似玉环，她在《霓裳羽衣曲》的曼妙乐声中轻歌曼舞，可顾盼的瞬间我明明望见了她明眸中的哀怨。世人大多只记住了她“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奢靡，可有多少人忆起嫁作他人妇的她被迫征召入宫，有多少人理解她高处不胜寒的惶恐，又有多少人可怜她马嵬坡香消玉殒的迫不得已？美人的冰肌玉骨拨动了无数人遐想的心弦，但她们凄婉的经历可能无人愿意探究根源，然而我们的生活不也充满着言不由衷的无奈，充斥着身不由己的无助，充溢着天有不测风云的无常吗？
正当我的思绪在古今千年间畅游时，一阵寒意袭来，最近几日的天气十分反常，临近5月东北突降暴雪，华北的气温也骤降，气候多变世事也多舛呀。“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花开自有花落，美人当有迟暮，绚烂多姿的四月天转瞬即逝，人生百年也不过睁眼闭眼间，什么才是大美？什么才是永恒？也许，回味方能将美景定格永不褪色，不懈的追求才能使人的精神头儿不老吧。或可说成是，回眸一笑既会镌刻下穿越百世的风情万种，也会雕琢出万古不变的警世醒言：最美不过回眸笑，至善当在心不老。
202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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