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灰

东野的《白夜行》封面很好看。男孩黑女孩白，让你有一种错觉，就是感觉生活只有黑白的色彩。没有了多余的颜色。其实，生活的黑白，暗藏着很多灰。

看完才知道，男孩的黑，铸就了女孩的白。而女孩的白又隔着很多灰。

很喜欢里面的一句话。原话记得不太清，大致的意思是：有的人，天生就是在阳光地下生存。而有的人只适合在黑夜。我的世界里没有阳光，只有一点微弱的光。但它却足以照亮我的整个世界。

（一）

她坐在阳台，点着烟，一只脚屈着。另一只直着。真他妈的修长。再加上乌黑长直的头发的点缀，令人销魂。脚的延边遍地都是易拉罐的啤酒瓶。嘴里轻轻地吐出烟雾，慢慢地往上升，直到烟雾完全的与空气相融。她侧着头，俯视着着充满光明的世界。即便是晚上，依旧是灯火阑珊。但她的房间，没有一丝丝的灯光，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吸一口烟的时候。就那一瞬间的光，光围绕在她的身边。但稍纵即逝。

她家就是人们口中的富豪。当然，并不是世界首富的那种，而是有很多房产、地产、各种产业。就像她现在住在的是，二十层高的楼，这是她家的一个宾馆。她18岁那天，她逼迫她爸把第二十层楼给她。

“把宾馆的第二十层楼给我，我要搬进去。”剪刀对着脖子，对着她爸爸说。就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她爸看着她坚定的眼神。

“好，我给你。”

就这样，18岁那天，她搬进了她的新房间。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年，透过窗，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摸不透她的表情。今晚过后，她就要离开了。并非是因留念此地而伤神。

而是，她突然笑了一下。说：“这世上的人都是疯子，都在发不一样的疯。”

说完，烟头就从第二十层楼做了自由落体运动了。不知道掉下地板的那一瞬间，那声音，会不会给这个安静的城市加点声音。

城市很吵，听不到流星划过的声音。但不知道会不会听到这个声音。

（二）

“明天你真的不和我们出去玩吗？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大姐。”

“我不去，你们去吧，我想在家休息。”

“那随便你咯。那我们先走啦。”

刚下晚班，全身疲惫。只想着有张床。别无他念。她正准备拐进小巷。

“唔~唔~”，她挣扎着，不知道谁从背后扯她的头发，捂她的嘴巴。直接把她拖到小巷尽头的一个角落。

突然，那个人把她摁在了墙上，掐着她的脖子。顺手把她抬了起来。

她的脚逐渐地离开地面。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她的手不停地拍打那个男生的手。前面这个人，与她毫无交集。但却准备掐死她。

“放下，让她呼吸点空气。”一个女生突然从另一个转角出来。带着微笑和怨气。

那个男生，手突然一放。她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一边摸着脖子，使劲地咳，使劲地喘气，一边仰视着这个女生，好像在说：

“你是谁？”

“怎么，不记得我了？”那个女生冷笑了一下。慢慢慢慢地走向她。

（三）

记忆如同潮水，涌了过来。

十年前的此情此景。她拿着剪刀，用力地往此时这个面目狰狞的女孩手掌心一扎。血不小心溅到她的镜片。头也不回地走了。边走边擦着镜片。

“你们他妈就是一个疯子。”这句话的余音，很长很长。就在那条无人的街道一波一波的响起。慢慢地慢慢地消去。

但这句话不知道是说她自己还是再说被她刺伤的女孩。

人的内心，都会住着一只魔鬼。别去激怒它，否则它会不顾一切冲破牢笼。破坏这应有的平静。

十五岁那年，她爸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吵了一架。动了手。家里变得一片狼藉。

半夜的时候，她蹑手蹑脚地敲她爸书房的门。她爸的房间比客厅还乱。书、文件、酒杯、酒瓶都混合在了一起。

她本想先去安慰爸爸，再去安慰妈妈。结果，她没有机会去安慰她妈妈。就在那晚，她爸侵犯了她。

第二天早上，她爸带着还没消散的酒味来到她旁边，想把她扶起来，她身体一阵一阵地往后缩。

“对不起，我喝醉了，把你当成了你妈妈。对不起。”她爸说。

几个月后，她告诉她妈妈

“我怀孕了。”

“啪”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她没有解释。

“不知廉耻，你才十五岁。十五岁啊。”这句话，充满了她妈的愤怒。

第二天早上，她妈瞒着她爸，带她去了医院。并且做了手术。

十八岁生日那晚，她再一次敲起了她爸的书房。这次她爸没有酒味，只是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惊讶。又有点惊喜。毕竟，从十五岁那晚之后，她再也没有踏进这里一步。

她爸背对着她，好像在拿什么东西。

她也把手伸进口袋。

“把我们家宾馆的最后一层给我，从此以后，我要住在哪里。”她拿着剪刀，正对着她的脖子。

听到她的声音，她爸一转身，泰迪熊从她爸的手中脱落。

“好！”她爸说。

“我恨你！”这声音夹杂着摔门声在房间回荡。

在她跑出去的时候，看到她妈正在给她准备生日蛋糕。

“生日………”

当她妈看到她的时候，准备说“生日蛋糕都准备好了，就差你和你爸了。”但此时此刻，她面无表情直视着她妈。

她妈硬生生地把那句话吞了回去。

又一次摔门声。

三年了，她不吵不闹。每天晚上，她的房间，就像是电影屏幕。把那一件事的每一个情节都清晰地回放。

她在一条无人的街道放声大哭。不知道哭了多久。

“哟，平时高高在上的公主，今天怎么了？”一个女生的声音进了她的耳朵。她抬起头，原来是她们班的一个女生。旁边还有几个素未谋面的女生。

“在班里不是很清高吗？不屑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交流。”她继续说。也慢慢地走向她。

“怎么，遇到不开心的事了？还是被人上了？”说完，她大笑了起来。她旁边的女生也笑了起来。

无人的街道，因她们的笑声添了几分生气。

此时那个女孩已经到了她的旁边。正准备蹲下来看她狼狈不堪的面容。

她猛然一起身，扯住女孩的头发。

“你他妈的在干嘛，疯子，你这个疯子。放开我。”女孩头仰着没有星星的天空。拼命地叫。

“闭嘴。好笑是吗？你笑啊，你继续笑啊。”这回，变成了她大笑。并对着其他女孩说：

“滚，都他妈的，给我滚。”她拿着剪刀对着她们怒吼。

结果那几个女生，跑得连包包都掉了。头也不回。

“好笑是吗？我让你笑。我被人上了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信不信现在我就上了你。”她把女孩推到灯管下。

手中的剪刀，往女孩的手掌心一刺。白色的灯管有了点红色的点缀。

一场鬼哭狼嚎的声音。

她转身就走。只留下“你们他妈才是疯子。疯子”的回声。

没想到，十年后的今晚，是这样的结局。此时此刻这个面目狰狞的女生，感觉要把她活剥生吞的女生，眼里、心里都充满怒气的女人。带着一个她素未谋面的男生来还十年前被人莫名的一刺。

她在想，要是十年前那晚，不是正好是高中毕业。那么，今晚这场面，应该早就发生了吧。

还好，这位女生，并没有把她活剥生吞，只是让她面前这个男生后退一步。她往前一步。感觉使尽了毕生的精力。把十年前的怒气，全都凝聚在她准备好了的小刀，狠狠地往她的左掌心一刺。位置和十年前她刺这位女生一样。深度也差不多一样。不太深，也不太浅。血溅地也刚刚好。

唯一不一样的是，她并没有鬼哭良嚎。而且拼命大笑。

那个女生和男生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有她依旧在原地大笑。

（四）

回到家中，如同往常一样。她没有开灯。手掌心的血，不知是就干了，还是凝固了。反正，没有了流动的痕迹。

她放下手中的包，从冰箱里拿了几瓶酒。往阳台走去。即便黑暗的看不到房间的一景一物。她还是很熟练地走到了阳台。毕竟这样子，走了十年。她熟悉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房间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

（五）

有人说：因为一个人，爱上了一座城。但也有人因为，一个人，而恨了一座城。

她说，世上的人都是疯子，都在发不一样的疯。

她爸是疯子。

她妈是疯子。

她身边的人是疯子。

她也是个疯子。

明天过后，她就走了。

走去哪？

至今还是一个迷。

因为，在这黑白灰的世界里。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