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丘聿吉 . 图文
1997年秋,我调到镇中心校工作,比老公早三年。
镇中心校是建国之初修建的,是一幢内廊式的两层木楼房,底楼是教室,二楼是教师宿舍。九十年代初,学校新修了一幢砖混结构的教学楼,两层木楼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教师宿舍楼。底楼住年轻单身职工,二楼住双职工和老教师。学校照顾我带着娃,分配到二楼住,我便又有了一个“家”。老公周末才回家,里间常住我和儿子,外间放锅碗瓢盆。木楼,清爽、干净。“家”靠镇边坡土农田,抬眼就能望见数十里外的连绵远山,低头就能嗅闻田边土角的禾苗清香。唯有三桩尴尬事,令人至今难忘。一是那木楼离厕所太远,夏天倒好,一阵小跑,十分钟便可到达目的地。冬天,就麻烦了,穿毛服、套冬裤、着棉鞋,经常整得措手不及。当然,如若下雨,那就更惨了。最可怕的是,如果自己上厕所时,一岁多的儿子突然睡醒了,那就麻烦了。儿子一声吼,全楼都知道她妈上厕所了。二是那木楼基本不隔音,走路声、开门声、脱鞋声、喷嚏声、吮汤声、撕纸声,那都不是个事。最难堪是,隔壁邻里夫妻之间的喁喁细语、斗嘴吵架、动拳踢脚,都悉数入耳。教师们都有把锅挂在墙上的习惯,因此我们都有句校内用语:“隔壁锅儿响”。那意思是,隔壁那家要么两口儿晚上亲热动静大,要么火炮阵仗动粗砸人了。因为一有动静,那墙上的挂着的锅一定会合着节拍摇响。三是那木楼不防水,每次洗衣拖地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水渗透到楼下别人家里去。但儿子尚小、好动,老公不在家时,有时洗澡控他不住,小家伙会有意地把水往外浇,或手舞足蹈溢出很多水来。那楼下一声,“我家又涨水了哟”。虽无责怪之意,但我必须立即,“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以示道歉。收拾完毕,一定抱着儿子下楼勘查现场。结果,往往是人家自己早已把滴水收拾妥当,我和儿子却意外收获一些零食之类的小玩意。
住了一年,那木楼鉴定为危房,重新规划原址修建教师办公楼,教师们就得各自镇上租房居住。离学校较近的房屋紧俏,我们租得远,在镇上那头租了一家民房的四楼。四楼两间大房子,我租了最大的一间,另外一位女教师华租了较小的一间,两家合用厕所。房屋很宽敞,我家提前实现了集约化居家,集卧室、客厅、厨房、书房等众多功能于一室,是一个紧凑、小巧之家。居四楼之高,则忧供水。这可苦了我,天天要到一楼提水。虽然,老公每周回家会将两桶水装得满满的,但那两桶水一天过后就桶底朝天,所以我还得天天提水上楼。记得有一次,一不小心,一桶水从三楼倾泻而上,楼道成了河道,楼梯间成了水帘洞,整得我依次从三楼赔礼道歉到一楼。好在邻里乡亲关系融洽,各户家什不多,没有什么损失,大家都不计较。我想,主要是自己“教师”身份管用,各家打扫各家,似没有发生一般。只要一停水,那就更麻烦,要到镇边竹林的水井提水。路程倒不远,只是井旁边的那余姓人家之狗,身材硕大,样貌凶狠,我总要小心翼翼地观察半天才敢向前潜伏——要么主人在家,要么凶狗外出。后来,老公干脆添置了两个大桶,回家就挑水,走时必装满。所以,有时老公惹我生气时,我一想到他提水挑水的那些岁月,气就消了一大半。
第三年,新镇政府办公大楼竣工,旧镇政府办公大楼就成了教师宿舍大楼。镇教办领导先选房,学校行政再挑房,教师们论资排辈分房,我分配到了原镇政府大楼后面的配套用房的两小居室。砖瓦结构,冬冷夏热。外间当厨房,里间住宿。住了几天,总感觉那屋煤炭灰特多。实地查看,才恍然大悟,原来那窗台下边就是食堂的烟囱出口。后来,虽然学校加高了烟囱,但只要食堂生火,那排气的声音还是有些大,煤炭灰仍一如既往地往家里灌。住了半年,老公找到镇教办黄老师。黄老师家住城里,不在学校住宿。黄老师便乐意地把他的住宿让给了我们。我们便又把家搬到了面朝镇街的那幢楼。那幢楼共三楼,我们住二楼。里间算作主卧室。外间放一小床,搁上沙发,就成了客厅,也成了儿子的睡房。原来的两小居室,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厨房。四间小房,虽不成套,倒也离得近,宽敞、够用。2000年秋,老公也调到了镇中心校,一家三口总算团了个圆。
我们一家在旧镇政府办公大楼呆了两年半,老公考公务员去了400多公里外的地方上班。半年后,儿子随外公外婆进城上小学。一家人,三个地,三个家。这时,学校教师宿舍维修改造,教师们又得各自租房居住。我和同事蓉去了一公里外的新场镇上合租了两间小房子,天天走路上班,也学会了骑自行车。
这个地,我呆了10年,搬了5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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