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只怪当初太年少（14）
黄征终究还是没能留在小镇上，他舅舅愿意领养他，表姑妈也没办法。小镇上的人都说舅舅是因为黄征家的财产，为此张琦很气愤，却也无可奈何。
那是黄征留在小镇上过的最后一个新年，他希望能和张琦一起过。
可是，自从黄征家发生那种事后，张科长一直很注意让张琦和黄征保持距离。若是以前的张琦一定会吵闹不休，直到父母妥协。但是现在的张琦却已能体谅，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立场，站在爸爸的立场，他也是对的，她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达成目的，这是成长的疼痛换来的懂事。
张琦决定等父母入睡，再去找黄征。
那个年代，两个小镇孩子都还没有手机，联系起来，很不方便。张琦一边不停看着时钟，一边努力倾听着父母房间的声音。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一直没停。
张琦很焦急，走到窗口，天空阴沉沉的，一点星光也没有，仿似要下雪。低头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影，站在路灯下，一边搓着手，一边呵气跺脚。“这个傻瓜。”张琦骂道。
她再也顾不得父母会不会发现自己溜出去，悄悄拿起围巾，脱了鞋，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向门口踱去。
打开门后，她迅速地套上鞋，飞奔下楼，直向那个路灯下的少年奔去。
少年冻得双颊通红，却笑得很开心。
“傻瓜，你不会穿多一点吗？”张琦一边说一边把围巾套到黄征脖子里。
“我不冷。”黄征拉住她的手，“你看，我帮你暖手。”
“傻瓜，你以为我没看见你一直在搓手啊。”张琦狠狠地瞟了他一眼，心里却蜜一样甜，“你干嘛不在家里等着，我自己会过去的。”
“在家里也没事干。就想出来走走。”黄征摸摸她的头，上了高中后，黄征的身高突然串上去，已经比张琦高了一个头，这导致他非常喜欢摸张琦的头。
“说了多少次，不要摸我的头，头发都被你摸乱了。”
“你还记得小时候都是你摸我的头吗？”
“所以你是打击报复吗？”
“笨蛋，我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呀。”黄征把张琦的长发弄成鸟窝以掩盖坦诚直言的心慌。
张琦心里当然很开心，却还故作姿态，“讨厌啦，把人家头发弄乱。”自喻为“女汉子”的张琦也被自己的嗓音吓了一跳。
夜色深沉，偶有烟火划过天际，五颜六色照亮前路。少年男女，手牵手，缓步前行。
很多年以后，张琦依然会因为梦见这一幕情景，而唇角含笑。
而此刻的少年，因为这一刻只觉得心满意足。
“阿征，你不能留在这里吗？”张琦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提出这个请求。
“小琦，舅舅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坏。其实我家早已没有什么财产。为父亲请律师，给爷爷看病，办了好几场葬礼，又赔了一笔钱给舅舅，家里早空了。舅舅收养我是他的情谊，你不要多想。毕竟他也是我唯一的血亲了。”
“阿征，别难过，我不说了。”
“小琦，你知道吗？经过这些事，我反而更能认清自己，认清现实。从前的我活得懵懵懂懂，所谓的目标也不过是人云亦云，也分不清善恶。善和恶本来界限就不甚分明，从前对我好的，现在可能在背后诋毁我，从前对我恶的，现在可能在帮助我。所以舅舅也不能从表面看的。世界上，对我始终如一的只有你，小琦。”
张琦曾一度担心黄征的性格会因为这一系列的变故而改变，现在她能听到阿征这样的剖白，心里是欣喜的。“阿征，我记得罗曼罗兰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生活。阿征，你会一直是我的英雄的吧。”
“小琦，我答应你，我不会放弃自己。你也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也不要放弃我，好不好？”黄征转身，和张琦面对面，烟火突然在空中爆开来，烟火映红了黄征的脸，张琦看到了黄征异常坚定的眼。
“傻瓜才会放弃你。”张琦不好意思地撇过了头。
黄征忍不住捧住了张琦的头，亲吻却只是落在了额头。
“傻瓜。”张琦在心里骂。
烟火接二连三地爆开来，少年男女手拉着手，并肩看着天空。
“新年来了，希望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能一起过。”张琦轻轻地说。
黄征紧了紧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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