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在令狐公子的脸上,产生一丝疼痛,却强大了他的意志和筋骨。对强者而言,疼痛只是让强者变得更强的一个途径!他站了一起,手掌放在眼前,突然间抓起了阵风紧紧握在拳头里,“既然是风起皇城,那我们就朝着起风的地方去!”
小蕊用那赞许欣赏的眼神看着身边的令狐公子,“袁崇焕果然有识人之明!推荐了令狐公子给我们!这么多的曲折都没有打断他的意志反而使得他更加坚强!” 可一听到令狐公子的嘴唇动了几句,内心好是惆怅,就像地上的枯枝败叶似的落寞,“我在他的身边,还救了他,他却一天到晚想着那个小丫头!那小丫头有什么好?” 原来小蕊识得唇语,只要对方嘴唇一动,就能知晓未出口的话,“我一定要查出女真间谍,还京师一个平安,让小奕妹妹欣赏我、崇拜我。。。” 然而另一方面,令狐公子的一片真心又让小蕊心动不已,“我一直以为令狐公子是个沾花惹草的浪子,想不到对那个小丫头如此的一往情深。令狐公子,我要你欣赏我、崇拜我、喜欢我,就像你现在爱那个小丫头那样!”
小蕊也站了起来说道:“令狐公子,我们去铜牛镖局,就从这镖头被害查起!”
令狐公子问道:“小蕊姑娘直接说起镖局血案,看来应有线索吧?”
小蕊笑说:“何止是线索!今日我们就去镖局弄个天翻地覆,只是这身打扮还得换一下,否则令狐公子的金蝉脱壳之计很容易被人看出。” 说罢就在太平馆里找了件衣袍,让令狐公子披上,随后拉着他坐在镜子前。令狐公子正要细看,却被小蕊用那酥软的手按着眼睛,半分温柔半分指令似的对着令狐公子说:“先闭上你的眼睛,等我画好后,你再好好看看。” 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但见小蕊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难以置信就是这双美丽灵巧的手借着其主人的武功和背景沾满了鲜血。
只听唰唰二声,酥软的手像是粘着些面粉和泥土之类抹在令狐公子的脸上。本来还觉得有些皮痒,然而小蕊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加上少女的清香使得令狐公子有如陶醉于花丛中似的闭上了双眼,尽情由着小蕊在他的脸上摆弄。每次手指摸到他的脸颊,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暖流直接进入心扉,或许让他意外的是,那个强势狠毒又狡诈的阁老孙女居然有着柔情的一面。只是片刻动心之余,脑海闪过一丝念头:“若这是小奕的手,会不会更加温柔?”
就在小蕊给他画眉,触碰到眉毛的时候,令狐公子下意识睁开了眼,但见那小蕊面肤凝结玉脂,脖颈洁白丰润,牙齿如同瓠瓜的籽,丰满前额荡漾着两片弯弯的眉,美妙的眼波流动,一看到令狐公子睁开眼,半微笑半嗔怪说道:“不许看,快闭上眼睛。”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小蕊轻声对着令狐公子说:“睁开眼吧,看看镜子里的是谁?” 然后又把个折扇交给令狐公子。
易容改装令狐公子站了起来,只见镜子里的是一个中年商人模样,面颊丰腴,鼻梁高耸,嘴唇厚实。两丝柳须,轻袍缓带,一手摇扇,一手拂袖,神情甚是潇洒。正要大笑,却觉得脸上肌肉僵硬如恒,难以绽开面容。原来小蕊用面粉泥巴修整了面孔、鼻子和嘴唇,再以笔画眼眉和眼眶,将一个俊俏公子易容为中年儒商,整套妆容下来,模样也变了七八分,就连令狐公子也认不出自己。
小蕊笑着把令狐公子推出门外说道:“令狐公子,你先对着外面的池塘好好自我欣赏,给我半盏茶的时间去易容。对的,我半盏茶就可以了。”
庭院里的残枝败叶又一次被风刮起,就像无奈掌握自己的命运似的旋转于令狐公子的腰边,他抓到一片枯叶,忽然有感而发,“在这乱世里,我们每一个人就像这个落叶,飘啊飘,我的命运到底会归根到哪里?小奕妹妹这一刻是否可好?”
正想着,却听一阵低沉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传来,“令狐兄,近来别来无恙吧?” 回头看,正是个白面书生,乌发束着蓝色丝带,一身青绸儒衫,腰间束着黄色穗绦,秀挺的鼻梁的下面是两撇胡子,竟然和令狐公子差不多身高!好个小蕊,不仅会易容,还会垫高自己,更会变声说话!
令狐公子对小蕊又佩服又害怕:“天底下居然有这样厉害的人!好像没有什么她不会似的!”
小蕊和令狐公子走出太平馆,朝着正阳门大街的方向走出,这是是京师江湖好汉聚集之处,几乎所有的镖局都设在那。今日正是利虎国头七,清晨的时候,铜牛镖局设灵让各路人士前往拜祭,而今巳时已过,就怕二人去晚了。
“小蕊姑娘一口咬定铜牛镖局今日会闹个天翻地覆,莫非早有安排?”
“正是!别说铜牛镖局,整个京师都在我的算计之下!” 小蕊捻了下两撇胡子,用那种目空一切的语气说着。
“小蕊姑娘可否告知一下计划?我也好做些准备。” 令狐公子问着。
“你只需要跟着我,什么准备都不用做。” 小蕊一向不喜欢别人问她究竟,只要求别人执行她的指令就好,只是看到令狐公子那略带失望的眼神,小蕊嘴软了,于是边走边说。
“我一直怀疑铜牛镖局和杨涟关系密切,所以派人监视镖局的一举一动。利虎国被杀当晚,镖局无外人进入,所以我断定必然是内鬼所为。后来得知镖局众人追杀一个女弟子,我就在后跟着,就像我昨日跟着令狐公子和漕帮的人那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京师的一切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我一路追随到京师外面的峡河,忽然间听到打斗声音。。。” 小蕊确实很敏锐,那种聪明及狠劲谁也挡不住,她能够把自己感兴趣的领域结合她擅长的本事,轻而易举觉察复杂环境的风吹草动,从而解决一切扑朔迷离。
。。。 凤蝶飞扬
沿着声音跑去,只见远处一群大汉围着个女子追杀,将其逼到白河边上。这女子身型高挑,鼻梁高拱,眉毛无需画饰亦像柳叶似的尖锐,双眼清秀却不失侠气。手持一把长剑,剑柄锈着个凤蝶,长剑所舞之处,犹如凤蝶飞扬、光彩夺目。剑法如漩涡般的,只见光影不见天日,不知剑往何处,只知深不可测。莫非这就是江湖说的“凤蝶剑”?两下子就把大汉们逼得后退几步。
“严凤蝶,总镖头如此器重你,你居然做此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事!” 说话的正是一个中年男子,方字脸,略带钩鼻,颇有西域人士气质。双目有神,流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江湖好汉风范,不过在侠气的背后,又似乎隐藏着大明一副士大夫的风范。
这男子名为江守成,是铜牛镖局的二当家,也是利虎国的结拜义弟。江守成出身西域,却好读汉书,万历年间前往中土,中了举人,官至登州府通判,也算是光宗耀祖。只是这朝廷的水比西域的沙漠还要深,江守成为人耿直率真,自然在府中开罪了些人,以致被罢了官。由于其和利虎国交好,于是得其邀约,成为铜牛镖局二当家,掌管财务后勤之类的事务。江守成自少好读经书之余,又拜师学艺,练得一身好武功。虽然漂泊江湖,但由于他出身官宦,资历较隆,在京畿山东河北的武林人中颇有声望,因此黑白两道都或多或少卖些面子给江守成。
“江师叔,师父并不是我杀的,江师叔就不能查清楚再定凤蝶的罪?” 说话的正是严凤蝶,江湖上的后起之秀。严凤蝶自小被利虎国收养,视如己出,只是为人过于任性,在江湖上捅出不少乱子。不过严凤蝶虽我行我素,但刁蛮之中带着七分理性,所杀之人又多为奸佞小人,因此在江湖上颇有“侠女”之称。利虎国对其颇为宠爱,将一身绝学传授给她,而严凤蝶本来就天资聪颖,又得好些武林剑客指导,以一把凤蝶剑行走江湖,声名鹊起。
此时江守成背后的一个青衣书生模样的人温声说着:“严师妹,师父如果不是你杀的,为何胸口上有你发簪,且一扎致命?为何师兄弟们听到你的争吵声随后赶来,就看到师父倒在血泊中?” 说话的正是利虎国的大弟子施万杰,长得温文儒雅,和蔼可亲,平日说起话来,总是露出白齿,笑容可掬,与其说是镖师,还不如说是书生更为贴切。施万杰颇有正人君子的气质,人称“小君子剑”,但为人过于谨慎且带着些迂腐,和师父利虎国的风格不是太过吻合,却和师叔江守成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江守成将其视为武林中的青年才俊,总夸万杰未来成就无可限量。
在施万杰身边的是利虎国的两个弟子章壮士和荣文彬,以及镖局弟子。章壮士和荣文彬一向唯唯诺诺,得过且过,做事两头三面,模棱两可。
“屎壳螂,你休要血口喷人!看我还不收拾你!”严凤蝶柳眉横竖,拔剑要刺。
江守成一剑拨开,喝道:“逆贼,事到如今还想残杀同门?”
施万杰站在江守成的背后,搓着手,表情凝固了半刻,“师妹,你一向任性,谁也不放在眼里,一言不合就拔剑,连师父也管不了你!可就算在气头上,也不该杀害师父吧?你就向师叔认个罪,师兄会为你求情!师叔,您就从轻发落吧,本是同根生!相信师妹当时也是一时冲动才酿此大错。”
施万杰一席话说得温润细腻、合情合理。这严凤蝶有时确是任达不拘、胡搅蛮缠,误伤他人时有发生,就像她和施万杰拜于利虎国座下,从小就刁蛮无理,一不如意就“屎壳螂”的叫,而万杰一向谦谦君子,从不生气,实在受不了就呼噜句“好男不和女斗。”
“呸,屎壳螂,我才不要你假仁假义,师父本来就不是我杀的。” 严凤蝶那本来秀丽的面庞,燃起火来却是瞋目切齿。
看到严凤蝶那不以为是的模样,江守成气上心头,一口认定这严凤蝶就是杀人凶手,疾言厉色地说:“严凤蝶,今天我就清理门户,为大哥报仇!” 说罢,一剑刺向严凤蝶。
严凤蝶举剑连连挡招,这凤蝶剑虽高深,但严凤蝶无论内力还是剑招和江守成比还是颇有不足,加上她悲戚愁容、心绪不宁,几下子就被打到河谷边缘。
此时江守成大喝一声,跳上半空,剑法有如霹雳金刚,将泰山劈开两端似的凶猛,整个河岸看似断然爆裂。严凤蝶举剑挡之,虎口一麻,胸口一闷,这内力直把严凤蝶震得连连后退,加上她心痛如绞,万念俱灰之下被震入滚滚的河涡中。
众人赶上去,只见漩涡不见人影。江守成对着众弟子叹了口气,“河水这般汹涌,估计严凤蝶葬身鱼腹。罢了罢了。。。” 随后转身离去。众人无语,也摇头叹息跟着离开,唯有那施万杰,站在河边,看着咆哮如雷的大河,久久不能释怀,直到个弟子走到跟前说了声,“师兄。。。” 才恍然回头,缓缓离去。
当严凤蝶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一个虎头虎脑、看似天真无邪的女孩站在她的跟前,她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摸,发现凤蝶剑还在身边,心安了半截,问道:“你是谁?我现在哪里?”
“我叫小河龟,看到你浮在河边,于是把你带来这个客栈休息。你放心,你的身体并无大碍,只要调理得当,休息三五天就好。”
“小河龟?咋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我原名小棋子,只是有次偷吃厨房做的河龟汤,被我家小姐逮到了,于是小姐为了惩罚我,给我取了个花名小河龟,自此府里的人都叫我小河龟!”
“你家小姐这么有个性,她是谁?”
“是我。。。” 但见一红衣女子,面色如春,灿若牡丹,眼澄似水,摇着白玉铁扇,几许娇媚、几许高傲。
灿若牡丹“严凤蝶,算你命大,这么汹涌的河流都淹不死你。”
“你是谁?”
“孙小蕊。”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严凤蝶?”
“只要我孙小蕊想知道的事,就一定能够知道。”
“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的事?”
“因为我觉得你的事很有趣。”
“有什么趣?”
“利虎国的死!我孙小蕊很有兴趣去揭开真相!”
“你看到了镖局的人追杀我?”
“从你在镖局被追杀,一路到峡河,我都在盯着。”
“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路?为什么一路盯着我!”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孙小蕊,是来救你的人!其他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看那小河龟本是一副活泼调皮模样,但站在孙小蕊的后面,竟然大气都不敢吐,看来这孙小蕊真是颇有杀气,那股不言而喻的气质足以肃杀天地万物似的。
听到“救”这个字,严凤蝶坐在床上,不由发出声声哀鸣,宛如从灵魂深处艰难地一丝丝抽出痛苦,笼罩着整个房间,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
“凤蝶姑娘,你不要伤心啊。如果你垮了,谁来查真相,谁来替利虎国报仇?”小河龟安慰着说。
“你们相信我不是凶手?” 严凤蝶用手来捂住胸口上的痛苦。
小河龟忙跳出摇唇鼓舌、喋喋不休,“小河龟我一向见微知著、明察秋毫,正是众人皆醉我独醒!若你是真凶,杀了利虎国后,必逃之夭夭,哪能如此轻易让那帮大汉追杀?再说在峡河边被围攻,若是真凶必然狗急跳墙,可你剑法杂乱无章、有气无力,一副痛不欲生之态,岂不奇怪。”小河龟正炫耀着,却看到小蕊那冷酷的眼神,连忙缩起了头,不敢说话。
“难得两位如此信任凤蝶,凤蝶名节事小,血仇为大!”
“说吧!把你和你师父的事情说出来!” 小蕊摇了扇子,那副精美绝伦的面孔却毫无半点动容,只是锐利的眼神像是把严凤蝶的内心看得一清二楚!
“你怎么知道我和我师父的事情?”
“大明的女子把名节看得比生命还重!你在生死关头还犹犹豫豫,肯定是另有隐情!”
“姑娘真是一个神人!”
“如果你想为你师父报仇,就把你们的故事说出来。”
起风了,小河龟端来了一个火炭炉。看着火焰,严凤蝶好像回到了七年前,“我十岁那年,父母双亡,在京师附近流浪,遇到师父收养了我,之后带着我开设镖局,并教我武功。在我眼里,总镖头不仅是师父,是江湖好汉,还是顶天立地的丈夫!你知道吗?这把剑上面的凤蝶,还是师父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帮我锈上去的!师父说,以后这把剑就叫凤蝶剑,将来一定能够名扬江湖!”
“师父一向行侠仗义,嫉恶如仇,为人又慷慨大方,凤蝶嘴上虽偶有刁钻,但内心既敬佩又崇拜。有日押镖,师父遇到贼人暗算中毒,镖队失散。我和万杰师兄带着师父暂居一废墟茅房,师父已浑身发热,口不能言,万杰师兄好不容易找来些馒头,但已冻成坚硬。凤蝶用将馒头割成碎片,含在嘴里融热,之后一口一口喂给师父。那一刻凤蝶发现已是无法自拔,对师父不仅是敬仰,还有爱慕。。。”
“凤蝶姑娘,你咋能爱上自己师父?这于理不合,扰乱人伦!”小河龟刚说出口,却见小蕊一副责备她的眼神,只好吐了下舌头,不再说话。
严凤蝶的眼泪像泉水似的涌流而出,“凤蝶当然知道对师父的爱不容世俗,不容武林正道。只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凤蝶已经不断压抑自己,以为有些事,可以视而不见。有些情,可以掩在心口。有些人,可以视若无睹。甚至有些命,可以满不在乎。可越是压抑越是痛苦,我不断使性子,和各位师兄弟的关系也变得日益紧张。尤其万杰师兄,他自身保守谨慎,对镖局运作常有不同的见解。凤蝶本来个性刚烈,加上爱火难熬,一言不合,就心烦气躁对万杰师兄出气。唉,万杰师兄还是挺让着我的。”
“又是一个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小蕊可是话中有话。
情为何物严凤蝶断了断,接着哭泣而言:“那晚,师父和万杰师兄聊完后,气色不是太好,回到房间正要休息。凤凰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感情,冲入师父房间。知徒莫若师,师父当然知道凤凰的心意。”
“你们做了那苟且之事啦?”小河龟睁大眼,张着嘴,却被小蕊轻刮了下脸,“放肆!” 小河龟赶紧磕头碰脑似的说:“对不起,小姐!”
严凤蝶生气瞪了小河龟一眼,“师父乃一冰清玉洁、光明磊落的君子,岂会乱来?!” 严凤蝶的眼前浮现出那日的情景。
严凤蝶紧紧地抱住利虎国,哀戚地说:“凤蝶不求什么称霸武林,只希望和师父一起行云野鹤、双飞双栖。”
对着含苞待放、楚楚动人的严凤蝶,利虎国刹那间难免凌乱无序,但很快武林道行让他如梦初醒,他断然推开严凤蝶,“此乃有违人伦之事,切不可为!再说师父已年过半百,即行将就木,你还是去找一处好人家吧!”
“无论我如何哀求,师父都无动于衷!我一气之下,怒骂师父无情无义,万念俱灰将发簪拿下意图自尽,却被师父挡下。争执中,误伤师父胸口,可那时师父还是好好站立着。凤蝶心如刀割,把发簪扔在桌上,夺门而出!后来听闻众位师兄听到吵闹声,知道我在耍性子,赶来时却发现师父胸口插着发簪而致命,然后江师叔等人跑来找我,认定师父是我所杀!” 严凤蝶不断哭泣,看来不是泉水涌出而是江河决堤。
小蕊问着:“从你冲出利虎国房间到众人发现凶杀,中间隔了多长时间?”
严凤蝶道:“从凤蝶跑到不远的后花园哭泣,到江师叔他们找上我,约莫半盏茶的时间。”
小蕊的脑海里想着:“就半盏茶时间?从镖局弟子赶来利虎国的房间,认定凶手为严凤蝶,再来后花园的时间!那就是说,真凶在半盏茶或更短时间内杀害利虎国!这利虎国武功高强,能不动声色将其致命必是不设防之人。且极有可能,争吵之时,凶手就藏在门外附近!如无意外,就是镖局弟子!哼,难道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三日后的一个晚上,夜深人静,铜牛镖局。一人跪在后堂的棺木旁声泪俱下哭诉:“师父啊,凤蝶姐姐堕入山崖,生死不明。江师叔等人都说师父是凤蝶姐姐杀的,可舒兰难以置信!师父,若您泉下有灵,还请提示弟子。弟子只恨自己愚钝,未能查明真相,为您报仇。”
刹那间,三条人影跳进,舒兰吓了一跳,正要叫人,却被一人捂着嘴,“舒兰,我的好妹妹,我是凤蝶!”
小河龟燃起了火引,原来那舒兰是位十三四岁的少女。
“舒兰是我的师妹。” 严凤蝶道。
“凤蝶姐姐,你还没死?” 舒兰惊喜说。
“打开棺木。” 小蕊冷冷吩咐。
“你是谁?为什么要打开棺木?这不合适吧?” 舒兰说。
“舒兰,咱们把棺木打开,或许能揭开师父的死迷。” 说罢,严凤蝶点起了火引,打开棺木,看到利虎国的尸体,不由自主要哭泣,却被小河龟捂着,唯有抱着舒兰眼泪唰唰而下。
“没有死在武林绝杀中,反而极有可能亡在自家人的手上,可见险恶不在江湖,而在人心!人心若险恶,处处是江湖!” 小蕊看着棺里的利虎国暗自想。
利虎国虽已别去,面孔仍栩栩如生,脸无光泽但亦可见其昔日之威武英气,双目紧开不闭,眼中的不甘仿佛能穿透人心!
光下,只见利虎国的前胸有一伤口,看似被簪扎致命,表面看来无任何诡异之处。
“莫非真是我错手刺杀了师父而不知?” 严凤蝶哭着说。
小蕊不发一言,直接从严凤蝶的手中取过火引,随后竟然用力拨开骨肉,严凤蝶和舒兰正要阻碍,却被小蕊毫不客气甩到一边,再上前,竟然看到小蕊的手指对着伤口说道:“你们好好看看!”
这伤口看似只有一痕,但外层肉色浅白,内层肉色较深!再看,惊觉肉骨似有重叠伤透之痕,若非仔细观看,还以为是一扎!
小蕊哼了句:“这是两道伤口!”
严凤蝶问:“你是说师父的胸口先被扎簪但并不致命,后来被人在同一位置扎入才亡?”
“凶手为了掩人耳目,将同一把簪插在利虎国的同一处胸口!但是。。。” 小蕊顿了下,神色凝重说:“这并非利虎国的死因!这把簪是在利虎国死后才被凶手插上去,用以掩盖真相!”
严凤蝶、舒兰和小河龟都觉匪夷所思,凶手心机竟如此缜密且歹毒!
“小蕊姑娘,你是如何断定?” 严凤蝶问。
“若生前被刃刺,其痕肉阔,花纹交出。若肉痕齐截,则是死后做刃痕!看这用伤杀处,肉色干白而无血花状,若活前被刃,伤处皮肉紧缩,有血荫四畔!所以这所谓致命伤口是在利虎国死后才扎上去的!” 小蕊指着伤口说。
“那师父是如何被害的?” 严凤蝶问。
“凶手欲盖弥彰,必先趁利虎国不备,在致命但隐蔽之处将其一招致命,而身体最为脆弱又不易发觉之处当属头颅。” 小蕊翻开利虎国的头发,发现在颞骨一带有微滴粘液,拿手帕一擦,竟是固化的血。拿起火引照着,惊觉颞骨处有一针孔!再看仔细,针孔处居然有黑血丝!
“这才是死因!毒针杀人!”小蕊的表情变得阴暗。
“可我们镖局无人使用这毒针!” 严凤蝶再问。
“当然不会!这可是大内高手的招数!” 小蕊心想,但她没有明说,反正在她心中,就算说了,这帮家伙也不懂!
小蕊话锋一转:“当日除了你和利虎国的争吵,是否还发生其他事情?”
“在凤蝶姐姐和师父争吵之前,师父正和江师叔、施师兄在大堂讨论,好像不欢而散。具体内容,也不清楚。只是好像听到施师兄说,有人想买镖局份‘宝物’,师父和江师叔似乎都不认同,当场拂袖而去。” 舒兰回忆说。
“宝物?一个破镖局有什么宝物?莫非和女真间谍或杨涟密函有关?” 小蕊想。
舒兰再说:“接着没多久,我们听到师父房间似有吵闹,好像是凤蝶姐姐的声音,具体说什么,我们听不清。只是姐姐一向。。。有性格。。。我们都习以为常。随后听到师父大声地说句‘是你’,然后花瓶倒地破碎!我们觉得事有不妙,于是跑去师父房间,惊觉师父已气绝身亡。”
本是哭泣的严凤蝶忽然说道:“我确有和师父争吵,可没摔过花瓶,且师父也没有对我说过‘是你’这句话啊。”
“进入房间的还有谁?” 小蕊问。
舒兰热泪盈眶,“当时人多脚乱,也没留意太多,只记得当时江师叔、章师兄、荣师兄和我等赶到房间,门是开着,大伙都很震惊又悲伤!对了,施师兄不知什么时候也和我们一起出现在场!”
小蕊站了起来,看着火引,若有所思地说:“门是开着?好,好,好极了。。。”
。。。
“毒针?大内?你是说这凶手和大内中人有关?还有那个所谓的宝物,或许是凶手要杀利虎国的原因?” 令狐公子问。
“等着瞧!镖局血案今日必然水落石出!利虎国死了,主持大局的是江守成。他虽然带着些儒生的迂腐,但对大是大非还是很清楚的!凶手估计会为了这个所谓的宝物而出手害他。”
小蕊正和令狐公子说着话,不知不觉二人已经到了铜牛镖局。。。(时间截止:五月初三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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