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 犹亿江南春
这些日子以来,云若心里一直别扭着,她知道梦婷就这样走了,她是为了他的爱情,也是为了她所谓的理想,而自己只是一个戏子,终究不知道未来是怎么样的。
人人都说,三教九流戏子是不入流的,说书唱戏只是供人玩笑,可是,自己不这样认为,自己觉得自己在台上唱的是别人的人生,过的是不一样的日子。
如今能够登台演出就是自己最高兴的事情了,自己常说功夫还不到家,自然不能代替雀云姐,可是一个学艺的人谁不想成角儿呢?都是江湖薄命人,为的就是这个
年下了日子很忙班子也就歇着了,原本来说戏班子没有歇的规矩,如今的北平能有人已经很好了,所以各大戏班子都没有封箱,可是陈班主一直是一个仁慈的人,因为很多人都有家有业,何必在这戏班子里苦熬着?
放几天假,让大家过了初五再来,陈班主原本打算让云若早早就登台的,可如今年下了事情又多,只能等着到了来年春天。
杏花开的季节,戏班子又重新开始排戏了,虽然说如今观众少了。可是总要养家糊口,陈班主也不敢停太久,原本说让等他开,等开箱的时候就让云若登台,如今却因为种种原因推迟了,陈班主总说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但是会让她登台的。
如今登台的日子推迟了,可是功夫还是不能退下去,毕竟在北平这样的地方,要想混下去的戏就一定不能糊弄观众。
北平这个地界,懂戏的人大有人在,如果真有什么错处,必然会让人喝倒彩,这对一个艺人来说自然是不光彩的。
到了春天,陈太太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云若也明白师娘这个样子,也是这些年操心太过的缘故,这几天,师娘话里话外总是提起师哥,想必是想儿子了。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师哥在南京一直都不回来,每次写信都说是有大事情要做,如今虽然说自己不懂的什么时局,可以知道,如今的北平不像当年了。
云若叹了一口气,又往药罐子里加了一把红枣,这红枣益气补血,师娘的气血不足,如今郎中也不肯治了,也只能这个样子。
“云若姐姐,来了一位公子,我不知道是谁,你跟着我去看看好不好?” 我放下蒲扇,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师傅也曾经是名角,他的一些观众来找也是很正常的,又或者是哪个大户人家想要请堂会?
云若打开门,就看见一个年轻公子站在面前,黑色的西装很笔挺,看起来整个人也很精神,春杏只是觉得有些眼熟,这个人自己似乎从哪里见过,可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而是那个男人先开口道“师妹,多年不见,没有想到你越来越漂亮了,我爹娘还好吗?”男人说着便自然地进来,原来这是陈班主的儿子陈旭。
云若没有想到,当年那个穿着短打,执意要出门的师哥,如今这样时装西装笔挺的回来,其实有些意外的。,自己记得当初师哥离开家时就要做什么大事,而如今回来了,难道是衣锦还乡?
其实自己对于这些事情还不是特别的了解,但是总觉得师哥就是报纸上说的那种人,有什么大事儿要做?
“春杏,快去叫师父,师哥回来了。”陈太太原本以为儿子有大事要做,是回不来了,没有想到儿子居然回来了。因而病也好了一半,毕竟,这么长时间不见面自然是想念的。
陈旭吃过饭,又去见过了各位师哥师姐,虽然自己不唱戏,但是,戏班的规矩和梨园行里的规矩自己还是要知道的。
陈班主因为儿子回来高兴,偷喝了几盅酒,已经醉了,如今正跟陈太太在屋子里说闲话,让儿子一个人早点休息,众人虽然说看见陈旭回来高兴,但是也不少不多闲话几句就各自散了,只有云若一个人,在院子里站着。
北平春天总是多风,云若站在院子里,水绿色的短褂显得更加单薄。
“师妹,这里风凉,你怎么站在这里?当心受了风毁了嗓子。”陈旭从父亲那里出来就看见云若一个人站着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对于这个小师妹,自己总是觉得不够了解,毕竟自己离开家的时候她还小,如今出落的大姑娘一样,可是总觉得这个小师妹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师哥,我没那么娇气,如今春天的我还好,也不用担心,师父,师娘对我很是照顾。”
云若站在杏花树下,如今花还没有完全开,可是有淡淡的花蕊,衬着夕阳,穿着青色衣裳云若看起来多了几分柔美。
“我总觉得你似乎很喜欢绿色。”陈旭大概是觉得尴尬,也就找了一些话题,对于云若,自己从心里往外是感激她的,这么多年来,她虽然跟着父亲学戏,可是父母也是因为她的照顾和伺候自己才安心些,自然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
云若抬起头,夕阳西下的他看着更加的温柔。笑着说了一句大概,绿色是江南的颜色吧,我原本是江南人士,却生长在北平,从来没有见过江南风光,实在是有些惦念。
看着云若伤感的表情,陈旭似乎觉得这个小师妹的心思果然很重,自己是可以理解的,云若原本就是孤女,虽然说父亲母亲对她很好,但是毕竟比不上自己的爹娘。
“小师妹,你不说我还忘了我从南京来给你带了些时兴衣服。虽然你不爱这些,就像你说的到底是江南风光。”
云若笑笑,低头不语,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果然,师哥送来的东西很好,颜色清雅,缎子又轻软,云若虽然不在乎这些,可是到底是女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清丽的衣料,自己总会想到林泽川,这些天来自己一直忙着,不知道林先生如何,虽然自己与他根本就是萍水相逢,梦婷走的时候自己去找过他一次,看他没有走,还住在原来的院子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很安心。
云若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时候,自己总会想到他,想到他的一颦一笑,现如今这手中的衣料自己想着穿着成衣站在他面前时,他该是怎样的表情?
陈旭似乎在北平有事情要做,也就住在了家里,只是他并不在家里待着,每日都有事情要出门,父母知道他都是做大事的人,所以也就不拦着了。
明月楼的戏已经排出来,如今,班主知道云若不能再藏着了,如今靠桂琴一个人已经支撑不住,特意给她排戏,云若得知自己要登台的时候,欢欣雀跃,这么多年,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看着师父鼓励的笑容,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夕阳西下的时候,云若敲开了林泽川的门。
“林先生,方便吗?我来送戏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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