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爸爸，我是个小偷

图丨花瓣

01

昨天晚上，榜姐发了一个话题:给你爸发“爸，我没钱了”，看看他怎么回复。

我想了想，觉得我爸肯定会回复，你妈没给你吗？或者说你妈呢？觉得蛮好玩儿的，就去发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爸问我，你妈没给你吗？

对不起爸爸，我是个小偷

我一直很抗拒写亲情的文章，因为这个玩意，它实在是太柔软了，他不像爱情或者友情，有道理有观点可讲，这个玩意，它毫无道理。

我经常跟别人说我喜欢过的人，或者我的好朋友。但从来没想过说，来跟你们讲一讲，我的家庭。因为我不知道从何讲起，我的家庭很幸福了。

我爱他们，正如他们爱我一样。

我的一切，都是他们给予的。小时候不懂市井，不懂人情事故，不懂人的自私，不懂柴米油盐，不懂金钱，不懂未来，不懂爱，不懂被爱，也不懂生活的艰辛。

你们都知道，我家里有个弟弟，所以坦白来讲，以前我说我不介意都是假的。不管所有人再怎么说，我都会默默怼一句，如果你们真的不在乎男孩，就不会生我弟了。

也不管是不是因为奶奶辈们的要求，反正我挺介怀的——你们说我是不是很无理取闹，但小时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哎呀不好意思，跑题了，这个其实还有很多可讲的，比如我和我弟小时候打架呀吵架呀，然后后来都长大了我说杂两吵一架吧，他压根就不鸟我，再后来，他谈恋爱了之后，天天跟我说，姐你不懂我。

我: ……我不懂你还有别人懂你吗？你放个屁我都知道你今天早上吃了啥。

以后再给你们讲我弟，今天是来讲我爹的。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写一句什么话送给我爹，实在是想不到合适的，只能想出来一句，我不想再让你做我的超级英雄了，以后我来做你的小英雄吧。

02

印象中，有两件事情我记得挺深刻。

第一件事，我到现在还挺介怀的。小时候，我家还住在居民楼的小平房，那个时候，我爸生意还很一般，算是在起步阶段吧，有很多要认识的人，有很多要送礼的人。

有一次，我爸买回了一堆包装精美的酒呀烟呀，是的，是很好看的那种包装。我和我弟知道这是我爸送给别人的，也知道这是送人礼的，也知道这可能和挣钱有关。

但我和我弟有一天下午脑子抽抽了，把这些包装都撕开拿出去卖了。

也别问我们为什么这么干，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我已经忘了是为啥了，好像是为了买辣条，结果人家收垃圾的老爷爷说，这玩意不值钱，然后也没给我们钱，也没给我们东西。

……

所以，最后辣条没吃成，还挨了一顿揍。

到现在，我都记得我爸那天回来看到这一切的样子，最后的解决办法是，打了我们一顿，然后提着华润万家的袋子出去给人送礼去了。

这是一件至今我还在介怀，或者说，始终都没有办法想通我和我弟为什么要这么做的事情。

所以后来，我两就达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少做坏事多打架，再后来，长大了之后就是，做了坏事也都别说。

所以我们知道对方的很多坏事，和很多坏毛病。

第二件事，是前几个月我爸换手机。拿到新手机打电话过来跟我说，我试一下手机。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种欣喜的笑声。

我以前写过一句话，说，我爸每次深夜说想我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特别的不孝。

我现在，也觉得自己挺不孝的。

家长们没有办法理解你，所以很多事情你不想说。但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也是从我们这个年龄过来的，所以怎么可能会不懂。

我跟我爸没有谈过很多次心，经常会彻夜聊天，但其实每一次，都没说什么重点，嬉皮笑脸的讲过之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的心情就会好了。

可能这就是父亲的魔力吧，他根本就不用说什么，有时候你可能不想让他懂你，他也知道你不想让他知道，但彼此对视着眼神，你就突然会很心安了。

如果说长大会带来和父母的芥蒂是必然的，那安然接受就好。不要怕，后来的这些芥蒂，都是善意的谎言。报安不报难，不是我们的选择，是我们的本能。

我爸妈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曾经差点抑郁崩溃过，被人骗过也被朋友伤害过，也委屈的要死要活过，也干了好多他们可能觉得“哇，这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啊”的事情。

我以前说过，我是一个浑身带刺，且比你们任何人都想像的要酷，比你们任何人都想像的要脑子有病的人。

爱是雄赳赳气昂昂的长江，是细水长流润物无声的温柔，是给予，也是最难得的懂你和无言。

我爸就是这样。我长大以后才知道，养一个人，或者养一个家，是要付出好几倍的岁月、好几倍的精力的。我讨厌责任，所以我喜欢逃避，但我爸不行，他有责任，他有压力，他要保护我，要保护我妈妈，还要保护我弟弟。

03

以前在网上看到过一段话，说，第一次发现失眠也是件有趣的事情，平时察觉不到的细微在黑夜中闪现，窗外小区街道的路灯依然在等候它生命中的每一个过客，隔很久会有一声汽车经过的疲惫响动，原来父亲会在凌晨四点起身去洗手间，我失眠到两点时闭眼强行睡觉，睁眼发现过了两个钟头我依然醒着。

我爸喜欢晚睡，我以前老觉得这是他喜欢玩儿，或者就是不想睡，喜欢看电视。

后来我也养成了晚睡的习惯，才感受到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烦躁不堪的夜晚，那些被现实压的喘不过气的夜晚，所有的难眠，所有的难过，所有的眼泪，深夜都是最最最最好的倾听者。

第二天，还要起来面对车水马龙的世界，面对势力的世界，面对我说“爸，没钱了”的现实。

上周，小姐姐找我约一篇父亲节的稿子，我后来交了一篇稿上去，结果被反稿了，小姐姐说，你就不能写一点正能量的东西吗？歌颂一下父爱不行吗？

我说不好意思啊，我看到的都只有心酸。

给你们看我交的稿里的一段话。

“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几岁的时候，爸爸摸着我柔软的小手，一夜之间从男孩长大成男人，我说爸爸你陪陪我嘛，爸爸说，陪你了你就没有钱吃零食啦；

青涩叛逆十几岁的时候，爸爸看着我把一摞又一摞的书看过去，一本又一本的习题做过去，我不懂事儿，经常为了自己的小虚荣跟爸爸要钱，我说爸爸凭什么别人就可以买而我不能买，爸爸说，对不起啊，是我没用；

意气风发二十几岁的时候，爸爸叮嘱了妈妈很多次，给我把东西都收拾好，出门上大学，爸爸默默扛着行李送我走，我说爸爸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可以的，爸爸说多给家里打打电话啊，然后我用背影告诉他，你不用追我了。”

人们常说爸爸是你的超级英雄，无论是恶魔还是恶霸，遇见爸爸了，通通就都不敢再出现。

但你也知道当超级英雄太累了。

如果不是我，如果没有我，爸爸就不会这么累，是我让你嘴角的傲气下降，是我让你眉眼的清秀沧桑。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是超级英雄，我希望你能一直当一个小男孩；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的花儿永远也不要落，我希望它可以一直盛开。

可是我知道，这不可能。

看完《摔跤吧！爸爸》回来，我写了一篇文章，解析了一下父爱，里面说，父亲他老了，但是他不想承认，你不要说你的父亲老了，他是你的信仰啊，他是你的英雄啊，就算他老了，他也依旧会是你的超人，你不要忘，你不能忘。

我现在依旧还是那句话，父爱是一种严肃的温柔。

对不起爸爸，我是个小偷。

不仅偷走了你的爱，还偷走了你的岁月。

以后我来做你的盔甲吧。

父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