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秋心不愁
文/石岩磊
我平时挂念的事并不多，总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尽量不去胡思乱想给自己平添烦恼，该吃吃、该睡睡，没心没肺活着不累，可一旦遇上绕不过去的事时，也会着急上火嘴唇起燎泡。最近我家的猫“萝卜”又旧病复发，膀胱结石排尿困难，三番五次的保守治疗后不见成效，今天下午只得做尿道改切手术，眼见给全家人带来过无尽欢乐的小猫要再次面临磨难，我的内心便有些愁肠百结。
今天凌晨醒来，一个“愁”字爬上心头，我的思绪始终围绕着它翻飞腾挪。“愁”由“秋”和“心”组成，本意是心里牵挂着成熟的庄稼，进而演变为表示忧虑、忧伤的情绪。人们的愁苦之情纷繁复杂，既有李白的“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也有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还有李清照的“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而最为经典的当属辛弃疾的：“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青葱少年的愁绪多是自找的，有父母替自己遮风挡雨，不必为物质条件耗费心思，往往是在如何表现自我上煞费苦心，想让别人认可自己的能力，迫切需要证明自身的实力，便会自作多情自命不凡。及至长大成人历经沧桑，真正经受过困苦无力、彷徨无措与绝望无助的考验后，反而不愿再向外人诉说曾经的不堪和苟且，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反刍着酸涩，且在咀嚼中体验到回甘的滋味，所有的坎坷波折都已不足挂齿，正如辛弃疾把忧愁凝练为一句淡淡的“天凉好个秋”。
不言说不等于消散殆尽了无踪影，不论我们之前是为仕途的一路打拼，还是为财富的四处奔波，抑或是为情感的百转千回，不可能雁过无声秋水无痕，总是会在回首往事时再次有身临其境之感，只是时过境迁没了当时跌宕起伏的激动与焦灼，似是看电影般多了份平静的超脱，这或许可以称作为一种成熟吧。走过了才不觉路远，爬过了方不觉山高，经历真的是把锋利的杀猪刀，将血腥剁成了肥腻，将嚎叫屠成了寂静，人们也在边走边看中踏进了佛门。
既渡人，更渡己。眼里少了坏人，多了善举；心中少了烦恼，多了豁达。不再有人定胜天的豪情，多了顺其自然的淡薄；不再有死去活来的热恋，多了执子之手的温情；不再有点火就着的暴脾气，多了谦恭随和的好性情；不再心急如焚盼着发大财，多了平安是福的持重。我们不是心态变老了，而是老时变了心态，因为争来争取斗不过岁月，算计来、算计去算计不过老天爷，头上三尺的神明，照见的是心路，而不是仕途与财路，想开了就活明白了，可谓是三伏一夏热不抵一秋凉啊。
思来想去，我还是没能躲过对“萝卜”的担忧，不知它能否度过劫难，重新欢蹦乱跳地在大床上撒欢，不知它能否安好如初，再次在我跟前装傻卖萌，不知它能否心无挂碍，依旧做个逍遥自在的“喵星人”。我更不知道，自己可以为“萝卜”做些什么，能够减轻它的痛苦，也许只能用“尽人事、听天命”来聊以自慰了，惟愿秋风不会携来凄凉，惟愿秋心不会结为愁思吧。
2020.8.22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