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枯黄遍地落英缤纷的季节,悲秋的气氛便弥散在人们的心头。可是,看那山头与公园的红叶,火烧般的鲜艳璀璨热烈,心间便充满了兴奋、愉悦与享受,即使那片片红叶随风飘零撒遍山坡与公园的地面,那美感依然久存不失。
同是树叶,却竟然有两种完全不同的生命谢幕的亮相,一种萎靡悲凉,一种振作炙热。
那么,一个人的生命的最后,是不是也会有类似树叶的表现与存在呢?
前段时间看一档歌唱比赛电视节目,一位三四十岁的瘦高男子神采飞扬谈笑风生,万万想不到他竟是一位罕见癌症的晚期患者。他的生命也就剩下一年半载或几月几天,但他却没有沮丧,没有消沉,甚至不见一丝悲凉。他反过来安慰妻子,接受并习惯这种现实,竭尽所能地为小女儿做她喜欢的画卡通活动,就是参加这节目,也是在为女儿保留一份他乐观向上的影像,以温暖激励女儿今后的人生。这男子春风送暖举重若轻地述说一切,他的妻子却不时在擦抹眼泪,几个主持人也是情不自禁泪眼相望甚至泪水涌出。
我的眼眶里,也有泪水在打转,心内对这人充溢着爱恋与敬佩!
这个人或许太过少见,太过另类与英雄。那么,我们再来看一个一般人的生命在垂危阶段的是什么表现吧。
我的一个多年的朋友,姓胡,先是前几年心脏不好住院,后来又罹患糖尿病,这几年是肾脏衰竭,在做血液透析。我听说这样的情况是很糟糕的一种,生命难以延续长久。有一两年没见了,我想见见他;但怕见了难以面对他的病况,互相尴尬。但毕竟他是病人,我起码应该看他。今年七八月份吧,我电话约他吃饭,他说周五中午在人民商场连体的那栋顶楼餐厅见面。到了那主打供应牛肉的西餐厅,我们相向而坐。这里环境优雅,音乐缭绕,我望着他的脸面,看出他或隐或现的消瘦、沉重与乏力的病态。他声音低闷,语速缓慢,说每周二四六三次透析,每次三四个小时,将身体的血抽出体外过滤消毒,再循环回至体内,不感觉疼;每天不解小手,不能多吃多喝,不能活动过量。再就是互相说说家庭情况,单位的情况,城市治安,偶尔提下国家大事。我听他说每一句话,都有点提心吊胆如履薄冰,但他似乎早已司空见惯耳熟能详,平静沉稳地述说着。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我紧张的神情倒像是个病人,他倒是个没什么问题的健康人。
吃饭是我说的,当然该我结账。可他说这次他结,说他是这里的会员,有会员卡,用会员卡打折。这地方我第一次来,结账又不知道在哪里,下楼时他走前面,就见他去这下一层楼的柜台结账,哪里有什么卡,就直接付的现金。我想阻止他我自己来,还是没能挡得住他。
上个月我从内地回来,在一个周二电话约请他附近吃饺子,听他的声音迟疑而夹带呻吟,我的心就揪了起来,还好,完成了通话,还是约定在周五中午。我就想,刚打电话时,他是在做透析吧,看来也并不是轻松的事情。
到了周五,离约定时间还有几分钟,他电话过来,说他已经到了我住的小区门口了。我急忙出门,见他神情似比前段时间见他为好。小饭馆里,我们还是相向而坐,要了热牛奶、肉冻和水饺什么的,我说了几句回内地的情况,他说他可以去附近的县,当天去当天回来;说周日周一两天不透析,可以在县上住一天;还说他买了一辆小越野,可以和我一起出去,他开累了我来开。这饭馆开得时间不长,饺子和菜都还可口,话也投机,朋友的脸上微微泛出些笑意。我说,以后经常可以找小饭馆吃饭说话。饭罢,他还带我看了他的新车,前后两排,没有后备箱的一种,10来万的价格,看起来蛮好,牌子我给忘了。
看我这胡姓朋友,面对绝症,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状态,不哀不怨,不消极不沉沦,该做什么做什么,能做什么做什么,坦然面对病魔,这不是和电视上的那位英雄相差无几么,不是与山头及公园内的红叶相似吗?
我但愿我以后,面对这样的挫折和困难的时候,也能像他们一样,自然平和地乐观地面对自己和亲人,面对朋友和社会,做一片人间的秋日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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