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近10点，我散步经过退水渠路佳鑫社区办公楼前，只见两条小狗轻松小跑着由东向西横穿马路。此时光线渐暗，车辆却是一辆接一辆跑得飞快，不知道他俩或她俩这么着急，是要过去找伙伴玩捉迷藏，是要找朋友谈情说爱，还是要找妈妈撒撒娇。他俩或她俩斜线跑着，一前一后，节奏轻松快活，可是才几步，就听见“嘭”的一声，一辆小车飞驰而过撞上前面那条小狗，小车仿佛一无所知继续一往无前转眼没了踪影。跟随的小狗惊丢伙伴退后几步顺着道侧向北跑去，受伤的小狗侧躺着，抽搐晃动着身体，不知道是身上哪个部位受到重创。小车还是一辆接一辆地飞驰，有几辆避着小狗绕过。
面对马路，我的左首有一对年轻男女，互相依偎着似是极近的情人关系，我期望他俩能出手救助，但没有；我的右首站着两位中年女士，望着受伤的狗说不敢到跟前去；我想去动那狗，接下来的事情我却不知如何是好；两位女士问我能不能将狗弄到人行道上，我问“你们要这狗？”她们说先放到人行道上。我和狗打交道是没多少经验的，还想找个什么树枝塑料袋帮忙，这样彷徨着几秒，正要过去，又一辆车冲过来撞在了小狗身上。现在看去，小狗身体轻微蠕动着，生命的迹象就更加微弱了。
同向过来一辆电动车，上面坐着两个农民工模样的男人。他们停了车，其中一个向那小狗走去，用手拨弄试探了下，似是怕被叼咬。见小狗的动静极小，那农民工双手将小狗从地上抄起，将他或她放在车梁上，一句话不说开了电动车向北疾驶，前面的路口左拐就是一个农民工集中租住区。那小狗被撞躺的路面，隐约可见斑斑血迹。
我对那两个女士说，他们是要将狗带回家收拾了吃的。一个女的说，不会吧？路过一对夫妇和一个小孩，男人说，他们是会带回去弄着吃的。
我一个人继续走着路，心里有那么一些堵。路边小饭馆前有人下棋，我凑过去看了半局。回家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满是小狗遭难的情景。我抬起右手狠扇了我右脸一巴掌，又抬起左手扇了左脸一巴掌，竟都不感觉多少疼。
中国人吃狗肉不是什么新鲜事。古语就有“狡兔死走狗烹”的说法。我小时候，家里生活困难，有一次，不知道比我大两岁的哥哥如何骗抓了一条不小的狗，将那狗勒着脖子吊在门框上，然后抡起坎土曼狠砸狗的脑袋。那狗的汪汪叫声绝望而凄惨，简直令人脑骨迸裂。现在，人们的生活好了，但人们吃狗肉的习惯还在，街上就有专营狗肉的饭馆。城里人免不了吃狗肉，何况生活并不宽松的农民工呢？更何况，那狗，那重伤的狗，也已经奄奄一息没剩几口气了，吃与不吃，又有多少区别呢？我们不是狗，不知道小狗的伙伴、小狗的情人或小狗的母亲知道了小狗的遭遇，会是怎样的心境和反应。
当然，我们不只是吃狗肉，我们还更普遍地吃牛、羊、鸡、鸟、鱼等等动物的肉。我也曾试图杀死一只买来的母鸡，以便煮吃她的肉。我也曾抓或钓过几条鱼，做熟塞进自己的肚子里。我们不是和尚，我们是荤素不避的。我们人，曾经是像猴子一样光着屁股趴在树上摘吃野果的，也怕狼也怕虎。现在，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有本事拿来吃了。我们提倡与自然和谐相处，那很大程度上，也不包括牛羊和鸡狗的吧？我们说，地球是人类的家园，那是不包括种种动物和狗的吧？人是一种强悍的动物，强悍到站在了地球食物链的顶端，无所顾忌为所欲为，甚至一旦发怒，可以轻易毁了地球毁了自己。
对人来说，狗与其他动物多少是不一样的。因为狗是由人驯养而来，且与人朝夕相伴为人效力向人献乐的，那么，狗的下场为什么还会是这样的不堪这样的可怜呢？原来，虽然狗对人忠心耿耿，说到底，也只是人的附属物，不可与人相提并论。既然吃狗都不会有心理障碍，那吃别的种种动物当然就会了无牵挂顺畅自然怡然自得了。
今起晨练路过小狗出事的路段，斑斑痕迹仍在，但一般人很难辨别出那就是小狗的血迹或者那就是血迹了。
作为狗，横穿马路致死或许是飞来横祸，天大的事，而在人看来——在许多人看来，不过是鸡毛蒜皮，何足道哉?!
注：坎土曼，新疆田间挖土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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