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卧铺车之非豪华之旅

      我的一个旅行心愿是，两三年内完成国内所有省市区的进入并部分观光。这样的标准看，就剩下天津、河南、山西、内蒙、青海、西藏和台湾7个地方了。在深圳呆了7天，我决定10月8日离开，到河南等地看看。提前两天看票，火车连硬座都没了；搜汽车，有大巴，还是豪华卧铺型的，可以从邻近我居住的宝安区客运中心乘车到洛阳，于是没犹豫网购了宝安到洛阳的豪华大巴车票。可没想到的是，这次想象中的豪华之旅，一开始就显得颇为尴尬别扭。

      开车的时间是9点30，购票提示让提前2个小时到。为保险起见，我们5点50就起床了。进地铁站时约6点20分，女儿送我至地铁最后一站，给我看了出地铁站后很明确的公交车站的网上截图。出站后我右拐，西行至一十字路口时我继续右拐走了几步，应该说距离公交车站不远了，我询问一戴耳机跑步的年轻人去宝安客运中心在哪儿乘公交车，他却指向我来路的方向。如此，我竟先后被4人指点迷津，在这条路和这条路附近背着行李包来回转悠，急累了一身的汗，原本不到10分钟就可到达的公交车站，我竟用了四五十分钟后才给找到。还好，到了客运中心，还有1个小时才到发车时间，我自动取票机上顺利取上票，问工作人员，回说车还没有来。

      于是坐下等，看一辆辆大巴车进站出站。过了四五十分钟了，我再问工作人员，还是说车没来。发车时间都过了，都过了十几分钟了，这时来了个河南人与工作人员说话，工作人员才招呼我们过去。过去了，却被告诉跟这河南人走，是朝进站口方向出去了，我和另一位到南阳的男子被带到一辆破脏的五座车跟前，我一时反应不过来，问：就是坐这辆车？却不是，说是送我们到大巴车上去。车跑来跑去，跑了一阵，才在一条街的公交车站台附近等，等了有一会儿，见一大巴来，正准备放行李上车，看城管人员过来，又让我们换地方等，车绕着路走开。又等了一会儿，这大巴才转过来，招呼一群在这里汇合的人上车。上车前，小车拉我们过来的河南人要我交出车票，也要其他的人都交出车票，说他们要凭票挣钱如何如何。我走南闯北坐过各式各样的车包括轮船飞机，从未见过要收走票据的，何况这车是标识跑南阳的，而我的票是买到洛阳的。我问我到南阳了怎么转车，他说给我打条子，用条子就能当车票用；我说我要用车票在单位报账。说到这份上，这河南人才说不要我票了，用手机对着我车票拍了张照。车行一会儿后，大巴司机又喊让交票，我再用前话对应。虽然没被强行没收，这司机嘴里却是不干不净，嘟囔着一些难听话。坐这车，多少感觉着是遭遇了黑社会，心里不那么踏实安宁。

      现在该说说这豪华卧铺了，我这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豪华卧铺大巴。进里面得脱鞋，司机说，你们在家上床不脱鞋吗？脱了鞋看去，铺位分上下2层，每层并列3排，约有40几个座位；不是那种可坐可卧的，是一种固定的狭仄的带斜坡的硬板躺位。你要坐，会很累，有偶尔坐着的旅客，你怎么看怎么别扭；你要躺，翻身都难，我明显属于瘦型人，安全带也系不住，勉强系上，身子就像被捆在台案上的猪，休想动弹翻身，那些胖大体型的旅客的感觉，怕就更难舒服安逸了。什么叫环境制约人，这就是。在这车上，你不躺不行啊，何况有近30个小时的路，有漫长的白天和黑夜呢。我躺下了，和所有的乘客一样，腿打个弯都难，脚也被限制在放鞋的狭小窝穴内委屈着不得自由撂摆。每个人的腿脚都朝向司机，像一群被放倒待宰的猪羊。天黑了下去，我很想睡上一会儿，可我右首躺着一个胖子，肚子始终朝上拱着，闭了眼就使出浑身的力气打呼噜，那呼噜声压抑尖刻，仿佛有刀剑在身上刺割，他流着泪淌着血，随时都有被夺去性命的威胁。我奇怪他的肚子躺下时还能那么昂扬向上，仿佛不是脂肪而是实体的山包土丘。我实在难以忍受，手掌在他耷拉的手臂上狠劲划了一下，他猛然惊起，坐了一会儿，我想我可以睡上一会儿了。可还没迷糊上，胖子又肚皮朝上躺下，然后继续演奏他的疯狂呼噜进行曲。

      长夜难熬，多说无益。这辆大巴说是跑安阳的，但天亮后没到安阳就在一旅店院内停了下来，下了几个乘客后其他人被转给了另一辆也是两层卧铺的但小点的车。这辆大巴的豪华程度不如前辆，算是豪华大巴的小兄弟吧。还好，过了不长时间安阳到了，但还不是车站，是又一处旅店院子，连公共卫生间都没有，私人开着1块钱1次的旱厕，脏污不堪。还有300公里的路呢，我打问怎样到洛阳，一简陋小房的售票人让我等，说送我到去洛阳的车上。

      南阳不比深圳，明显的深秋气候了，我浑身都感觉冷飕飕的。寒风里站着，不时捏擦着流淌的鼻涕，等待着自己的再次转车，去洛阳的竟就只有我一个人。原来以为至多在车站转一次车就到洛阳了，想不到在深圳就被甩出了车站，一路被转来转去，享受了两辆豪华大巴后还呆在一不知名的旅店旁。

      终于来了一个男子，说是带我去坐走洛阳方向的车。他带着我走，不是乘车，一边走一边说我自己可以选，坐火车还是汽车，他都给买票；我问哪个快捷方便些，他说火车。而火车站真不远，一会儿就走到了，他出钱帮我买了硬座票。

      虽然又倒了次车，这次是火车，还是硬座，告别豪华大巴的豪华之旅了，此时我实在很累很疲惫，但我的心里却安定了许多。起码，我是真的可以安全抵达洛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