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出发了。孙老师的被褥由瑞年背着，棕箱子郭达山背着。郭达山还提了一摞书。孙老师自己提着大网兜及另一摞书。红缨因为自己的行李全让衍华拿着，她便也帮孙老师拿了些小么零碎。
一路无话，不多时已到了石头河边。正待过列石时，红缨耳朵尖，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孙老师，便说：“孙校长，你的人缘可真好！又有人喊你呢！”孙老师驻足细听，果然有人在喊，是个女子的声音。见他停了脚步，大伙儿便都停下来。他又回头循声望去，却没看见有人，可是喊他的声音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红缨道：“咋像是何秀莲呢？”孙老师道：“何秀莲好了？”红缨道：“后来去黑龙潭要了几回药喝了，这一向倒是没犯病，她屋里也不关她了，倒也蛮听话，平时很少出门，有时候也到别人屋串个门子，但是都是呆上不到一根烟功夫就赶紧往回跑。……”孙老师淡淡一笑说：“这就好，只要不再受刺激，应该慢慢就好了。”
何秀莲的声音更近了，孙老师答应了一声，又望了一眼来路，却仍没有人影，便说：“奇怪，声音都到跟前了，咋就是不见人？”突然，瑞年叫了起来：“秀莲从那边下来了。”孙老师便又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却见何秀莲从汪家老院子下石头河的近路下来了，已走到距他们不足五丈远的地方。他便冲何秀莲招了招手。
何秀莲便满脸笑着，碎步跑了过来。到了跟前后，她却一把拉住孙老师的袖子，笑盈盈地说：“老师，我知道他们都到学校送你去了，我不敢去，同学们肯定都当我是疯子，害怕我。所以我早早就到河边来了，一看还早着，就又跑过去耍去了。”
孙老师笑看她一眼说：“秀莲长高了。……”想问问她的情况，却总觉得问什么都不合适，便又说了句客套话：“老师尽管调走了，但是心里还是惦记着你们的。以后要是到街道上了，一定要到老师那儿耍。”何秀莲道：“行，反正我又没啥事情。屋里又不叫我放羊了，这一向我正学编麦草辫子、纳草帽呢。等过一向了，我去街道上卖草帽，顺便到老师屋坐。”又看了红缨一眼道：“红缨姐，你不好，我不去你房子坐。”
红缨笑道：“我啥时候把秀莲给得罪了？”何秀莲道：“哼！你还装糊涂呢！银花姐看家那一天，说得好好的，叫我参加你那宣传队呢，你却连哄带骗的叫我大把我哄回去关了起来！我以后不叫你红缨姐了，就叫你面面粮！”红缨讪笑一下说：“秀莲还蛮爱记仇的噢？”又话锋一转说：“你们发现没有？秀莲是越来越好看了，鼻子高高的，脸上有红似白的。人都说你这一等子姑娘家里头，玲玲是人稍子，梅子排第二，叫我看，秀莲把她俩都盖住了。”何秀莲瞪她一眼，微红了脸说：“我还不知道我长得丑？叫你笑话我！”冷不防朝张红缨脚面上狠狠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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