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生的老父亲死了,秃哥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秃哥相依为命的女儿死了,姓刘的本打算救她的。
(1)
老爷子葬礼上,姓刘的没流一滴泪,送葬的背地里骂他没良心,他苦笑不理,随后辞掉了医院工作。
宝贝女儿火化那天,警局允许秃哥送她最后一程,秃哥哭破了天际,泪水没能泼灭大火,女儿化作一缕黑烟随风而去。
(2)
失去了小棉袄的温暖,秃哥再也不用担心小丫头的衣食住行,再也不用时刻挂念小丫头,再也不用...失去了小棉袄的温暖,秃哥变的冷漠起来,因为冷漠,无意在狱里惹怒了犯头头,兄弟几人替秃哥出了头,替秃哥挨了揍,秃哥反而怪罪他们乱来,有些兄弟气不过,摔门而去。
姓刘的在不起眼的小医院当了阵子坐诊医生,他知道老爷子死的时候,没能跨过这个市,老爷子肯定迫切想回去,他土生土长在那里,死的时候紧紧握着钥匙串。
(3)
“哎,你们听说没”,狗子往嘴里扔了几粒花生米,“秃哥出狱了”。“这么早?”二嘟子接上腔说,“他不是主犯吗,咋提早放出来了?”。“估摸着是表现好减刑了吧”,狗子继续往嘴里塞花生米,“我听酒吧老板阿門说好像看见过秃哥,不过他不确定,没敢认”“你们知道秃哥为啥不来找咱们兄弟们吗?他心里觉得对我们有愧。”不知道从谁那儿蹦出这么一句话,让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
“来!虽然秃哥不在场,咱哥几个还是得敬他一杯,为庆祝秃哥减刑释放碰一个!”,狗子举杯站起来打破了大家默契的沉寂。
(5)
秃哥又来到了市里的这家的医院,又是这层病房,一样的生死离别,不过不是他。护士看他的眼神里充斥着异样,这不是杀人凶手吗,让他在咱们这啊?院长怎么安排的啊!医院上下好多人都晓得他,也不喜欢他。更多的是因为害怕,他们多少听过他的来历。
“老爷子呐”,姓刘的狠狠抽口烟又缓缓吐掉,“儿子我要从新开始了。”豆大的眼泪从姓刘的脸上滚落,“重新做人...了”。
(6)
“哎哎哎,小姑娘这个太重我来帮你抬吧!”,“我给十二号病房的王大爷捎带了点水果,大爷没个人照看也挺不容易的”,“大家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我一定全心全力帮忙!”。秃哥跟变了个人似的,在院里勤勤恳恳忙上忙下,大家一开始都比较抵触他,后来相处久了从心里也就慢慢接受他了。
“那个~,在这里我要表扬一下秃同志,这么长时间了,他为院里做的贡献相信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院大会上副院长走上台子,“所以经院方商讨,决定赠予秃同志 XXX模范称号,并授予锦旗一面以资鼓励!大家鼓掌欢迎!”。秃哥第一次获得这般荣誉,他开始抹眼泪,一个几十岁的人竟然在高台上偷偷抹眼泪,何般的可笑!
女儿生前最爱小动物了,家里养了不少猫啊狗啊的,女儿还会给附近流浪动物送吃的,女儿也喜欢去动物园,女儿一去动物园就特别开心,他喜欢看女儿笑,女儿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看呐,仿佛全世界都包含在女儿弯弯的眉眼里。
(7)
秃哥是个传奇,大家都晓得他,如今大家见到他都会主动给他打招呼,“老秃呐,今个起这么早啊”,“昨个约了病人一起打太极去!”秃哥总是会热情应一句。
突然有人到处要找秃哥,这人找遍了院里也没见到他,秃哥混得开,日常也常有人找秃哥,或喝酒唠嗑,或鸡毛蒜皮的事。
“快快快,工作站的护士们大多出去实习了,现在急缺人手,老秃你快去帮帮忙打个下手,紧急的很,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秃哥蹑手蹑脚跑到了工作站,“你查看药品数量吧,没啥技术含量也不麻烦,这儿有张表你对着看看,有多的少的都圈代出来。”护士边忙着手里的事边递上一张表说。
秃哥花了小半天时间才弄清清单上几种药品的规格与售量,突然发现某种进口镇定剂的现存与用量对不上数,他丝毫不敢马虎,他知道这种镇定剂的成本价要高出国内很多,也有不小的副作用,除非特别需要,不然用的都是国内货。很可能是护士误给普通病人用了这个,秃哥想,若真是这样,先不说医院亏损点儿钱,重要的是很可能会影响病人状况,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秃哥就开始发颤,他赶紧跟同行的护士说明了情况并报给了院里,院里很是重视,立即让人调了最近两个月的药房监控和镇定麻醉的使用登记记录,结果却没有任何收获。
(8)
儿子,儿子,儿子呐!姓刘的从梦中惊醒过来,顺手抓起床头边的手机看时间,凌晨一点。他不知道这是第几天做这样的梦了,总是会听到老爷子的呼喊声,“是该给老爷子上柱香了”。
第二天姓刘的只身一人来到坟前,他给老爷子换了花,烧了钱,在老爷子碑前撒了酒,“儿子长这么大还没陪您老人家好好喝过酒呢”,“你在那边过的可好?”姓刘的缓缓坐在墓碑前长舒口气,“比人间快活吧”。
(9)
姓刘的跨过法庭的被告审讯栏叫到,你们有什么证据?啊!有什么证据!连证据都没有凭什么抓我!我可是个医生,怎么会去做...
被告速速停止喧哗!有什么话请你的律师陈述!原告XX医院控诉滥用医药致人身亡,原告秃某控诉被告谋杀罪名,请原告拿出证据。
“虽时隔多年,监控录像和登记表都已失去作用,药房柜台的指纹也都消失,不过我们还是有所发现,据人证XX陈述,他亲耳听到你在你父亲坟前说的话,而且我们也找你的同志们了解过你,虽然你对待工作一直都很负责,不过也会得理不饶人,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当年手术时助手已经觉得不对劲,只是迫于压力没能阻止吧,我说的对吗!”原告律师继续说,“所以医院药品的缺失并且这么长时间才被发现,也是你在用药记录上做了手脚。” ... ...
(10)
姓刘的被判了死刑,缓期执行。秃哥也离开了医院,没人晓得他的下落。
没过几天姓刘的正在吃饭,突然口吐白沫当场毙命,据说是畏罪含毒自杀...
有人说,监狱新来的后勤师傅长的像当初的狱友,秃哥。有人立刻打断说,怎么可能呢,听说秃哥早就消失了,怎么会又回到监狱这个令人发怵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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