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婚姻,是彼此的靠近,是目光的平等对接,你不是我的君王,我也不是你的臣妾。
1
三年,被称为婚姻的疲惫期,或许真的是婚姻的劫,朱锐和林可的婚姻像冥冥中的安排,在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那天画上了句号。从民政局出来,天空蓝的耀眼,风也柔得有些暧昧,但朱锐的心情却格外的糟糕。
就在昨天晚上,睡在客厅沙发上的朱锐,盯着卧室的门,想象着林可枯黄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皱着眉头,蜷缩着身体的睡相,心里还充满厌倦。
可是,今天,当他看到已经成为前妻的林可脸色苍白,目光茫然,脚步迟缓却又坚定地从他身边走过去时,他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他突然想拉住她,拥她的瘦小的身体入怀。
他的手定格在那里,看着林可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淡出他的视野,他的心里莫名地抽动地疼。
三年前的这一天,天也是这么蓝,风也是这么柔,朱锐和林可手拉着手从民政局走出来,脸上洋溢着幸福,心像蓝天一样澄澈,四目相对,柔情如温暖的春风。他们像两只快乐的鸟儿,飞向他们的爱巢。
2
朱锐像个影子一样游走着,寻着他和林可走过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小巷。
他能闻到空气里弥散的林可的淡淡的发香,能听到林可露珠滴到草叶上一般的轻言浅笑,能看到林可盈满柔情的眼波……到处都是林可的影子。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荒唐,为什么提出离婚?他现在能想到的全都是林可的好。冬天里为他灌好的暖水袋,每天为他温在锅里的热乎的饭菜,等他回家的温暖的灯光……她的善良、温柔、隐忍,她的满满的、真挚的爱!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想不出林可的一点毛病来。
还记得那一次他得了重感冒,烧退了以后没有什么食欲,心里只想吃城南王记的八宝粥。于是林可顶着寒风,转了三趟公交车,买回来一罐粥,一勺一勺地喂他吃,每吃下一口,林可就欢欣鼓舞,兴奋得小脸发红。
那一天,他就暗暗发誓,这一生要好好爱这个女孩子,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时过境迁,曾经的誓言还热得烫手,可是目光却已然成冰!人这种东西,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把握,多可悲啊!
3
朱锐和林可相识是在同学大康的家里,那天大康的母亲生日,他们几个要好的同学去给老太太祝寿。席间大康把他的表妹林可介绍给大家认识,她是一个安静的女孩,大家说笑的时候,她从不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露出一丝微笑,那神态就像一朵静美的莲花。
朱锐那一天怦然心动,真有了一种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的感觉。
从大康那知道,林可家在农村,护士学校毕业,在市里的一所医院做护士。于是有大康的牵线搭桥,朱锐和林可恋爱进展顺利,一年后二人便领了证。
朱锐和林可二人都是北漂,家境都不是很好,林可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靠土里刨食,林可下边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弟弟,每月都要给家里寄钱;朱锐家在一个小城市,父母早年离异,母亲一个人把他带大,母亲是个小学教师,工作辛苦,但工资很低。
俩人第一次吵架是因为林可给家里多寄了500元钱,因为弟弟上高三了,她想让弟弟增加点营养。
而朱锐那时接到一单室内装修设计的活,可是电脑配置太低,他想买一台高配的电脑,可是俩人的工资除了交房租,水费电费,剩下的勉强够吃饭,哪里还有闲钱买电脑。
朱锐觉得林可一心只考虑自己的娘家,完全不顾自己的小家。那一次林可哭了,哭得很伤心,朱锐摔门离开了家,到公司去干了一晚上活。
第二天下班回到家里,林可早早地做好了饭,特意给他做了他爱吃的清蒸鲈鱼,他看着林可苍白的小脸,像小鼠一样惊惧的眼神,不禁一阵心疼,把她搂在怀里,他使劲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为自己的自私、狭隘,更为自己的无能。
贫贱夫妻百事哀!在贫穷拮据的生活中,有时一个钢镚儿的分量便足以压垮爱情。
4
更为激烈的一次矛盾是朱锐所在的装修公司举办迎新年联欢会引发的,公司盛情邀请员工的家属参加新年联欢,以示对员工的激赏。
朱锐很兴奋地把请柬带回家,让林可好好准备。林可表现很漠然,她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场合,她不想去,可朱锐不答应,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和公司领导同事都热络热络,朱锐让他去购物中心挑两件穿的出去的衣服,挑一双合适的鞋。
结果,林可逛了半天也没买到一双合适的鞋。她不舍得花几千元钱为自己买条舞会的裙子或鞋子,因为她的父母需要劳做一年才能得到的回报。
联欢会那天,林可穿了一件蓝色的格子衬衣,一条休闲裤,一双白色休闲鞋。
林可走进大厅的时候,朱锐正忙着布置会场,他一眼看到了林可这样的装扮走进来,脸马上阴了下来。
他扫视周围的女宾,或妖娆或妩媚或娴雅,全都衣袂翩翩,蓄势待发。
这时,他看到有些女宾向林可投来好奇的目光,那目光像一把把利剑向他朱锐射过来,他感到无地自容。
他扔下手里的活,一把抓住林可的手腕,黑着脸拉着她就往外走,到了外边,朱锐像头狮子一样对着林可咆哮:“你成心让我出丑,成心让我颜面扫地,是吧?”
朱锐越说越急。
“我可明白我妈妈当年说过的一句话了:宁娶大家奴,不娶小家主!”林可看着他咆哮,这次她没哭,眼神里是漠然,是冰冷,她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了。
那天,两个人都没回家。
一周后,大康出面,让俩人回了家,那一次后,俩人之间像隔了一层什么。
夫妻吵架时,说出的话不尽然都是气话,那些像冰刀一样又冷又锋利的话其实已经在心里打磨很久了,一旦抛出,能让人千疮百孔并寒凉入骨。这样的话说多了,那婚姻也就进入了寒冬。
5
或许 ,如果朱锐的母亲不来,两个人的感情还有可能修复。
后来,林可流产了,朱锐给母亲打电话让他来照顾,林可本就来贫血,流产以后更加虚弱。
朱锐当时娶林可,他母亲就不太可心,她含辛茹苦把朱锐带大,供他到北京上大学,满指望朱锐能娶个大城市的媳妇,让她低了二十几年的头能昂起来让她能在人前扬眉吐气,可是朱锐却娶了个家境很差的从农村出来的女孩子,让她在亲友和同事的面前栽了面子。
她每每参加亲友或同事孩子的喜宴,看到人家的孩子或嫁或娶都是有权势有地位至少也是有经济实力的人家,她的心里就凄惶的要命。所以她把所有的怨恨都记在林可的头上,在心里对这个儿媳妇莫可名状地抵触。
她用鄙弃的目光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林可,并告诉她女人流产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不是功臣,一个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保护不了的女人就根本不配做女人。
她给林可煮鸡蛋,林可吃不下,她夹枪带棒地说:“你在农村老家也这么金贵吗?是我儿子把你惯的吧!”
6
林可受不了婆婆的尖刻,默默地流泪,朱母看见了后就会勃然大怒:“你以为你是金枝玉叶啊,说两句就这么脆弱啊!”
可是朱锐回家后,她就像变了个人,摆出一副吃苦耐劳而又受气的婆婆的样子,有时还会眼泪婆娑地控诉:“你媳妇真难伺候啊!”
于是,觉得自己母亲受了委屈,朱锐就会对林可不停地埋怨,说她不懂事,不尊重长辈,不懂感恩,有时还会上升到没教养。
林可不做解释,只是冷冷地说一句:“让你妈走!”
朱母听后大放悲声,朱锐逼着林可道歉,林可侧着身看着窗外那只正在结网的蜘蛛。
“离婚!”朱锐大吼。
林可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冷冷地看着朱锐,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早该如此!”
那天晚上,林可最后一个晚上躺在那张留下两个人体温的双人床上,想到了曾经的朝朝暮暮,曾经的快乐,曾经的幸福……她曾经爱过。
然而,一切都已成为曾经!
婚姻中,两个人的目光如果不能平等对接,两颗心不能相互体谅,那么生活中的一件琐事,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 ,都可能成为压垮婚姻的稻草。
后来有一天,大康打来电话,说林可又要结婚了,朱锐接完电话,眼前一片茫然,不知自己要去往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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