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的信仰(02)

作者: 盐说书 | 来源:发表于2021-06-11 12:39 被阅读0次

    02 晚饭

    下午五六点的天,太阳依旧肆意地炙烤着大地,好像极不甘心似的,要用尽最后的怒火把整个世界都融化掉。

    不过它这样做似乎是有确实的理由的,因为那些躲在高楼大厦里,吹着空调,拿着水杯的人们丝毫感觉不到太阳的存在,就仿佛这不是人间,而是一个魔法的世界——屋子里是四季如春的天堂,拨开窗帘,外面却是烈火燃烧的地狱,那分割天堂和地狱的门,只要一打开,便似下油锅似的内外煎熬。

    现在是五点半,下班了,芹芹和同事们有说有笑地出了电梯,一看见外面的天,芹芹马上变了脸色,她打开太阳伞,快速地翻着小碎步,躲进了一家购物超市里。芹芹是老张的儿媳,虽说算不上很漂亮,不过总的说也比较标致,芹芹在一家公司做前台,芹芹的老公,也就是老张的儿子天骏在某公司做设计,天骏要六点才下班,小夫妻都在县城里,下了班,芹芹是可以先回去的,但是她并不愿意,因为回去早了,就要做饭,而她并不想做饭,而且天这么热,她也想等着天骏,等着天骏下了班,再一起坐公交车回去。

    电话响了,天骏发来一条消息:“你买点排骨吧,晚上炖汤喝。”

    芹芹一看,脸色立刻不好看了,就好像天骏就在眼前似的,撅着嘴,皱着眉,瞪着眼,“买什么排骨,回去七点多了,都累死了!”芹芹飞快地回了消息。

    “让爸煮呗。”天骏回复说。

    立刻,芹芹的脸色云开雾散似的笑了:“不买了,一会我们在外边吃吧,你爸煮得也不好吃。”

    “好,那你等我,你先想想吃什么。”

    冲着脑海里的天骏,芹芹又甜甜的一笑:“那你给你爸说。”

    这边,天骏给老张打了电话:“爸,今晚公司聚餐,我和芹芹就不回来吃饭了,你不用给我俩煮了,你自己吃吧。”

    老张这时还在卸货,听见电话响,他把一箱货放好,掏出手机,趁空擦了擦汗,说:“哦,好,知道了。”

    五点半到六点,半个小时的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这时一个瘦瘦高高的、白白净净的青年走过来,悄悄地用手臂一把围住芹芹的肩,露出一个调皮的笑,芹芹吓了一跳,娇嗔地说道:“吓死我了!”

    “吃什么?”天骏笑兮兮地问。

    “吃火锅吧。”

    “那么热。”

    “哪热啊,我都待凉快了。”

    芹芹和天骏来到一家火锅店,这家店味道很好,所以他们经常来光顾。两人点好菜,吹着从空调送来的冷风,慢悠悠笑吟吟地吃起来。外面太阳将它巨大的火网渐渐地收了起来,天,现出了凉凉的夜色,让人感觉舒服极了。

    下了班,回到家里时,老张已是满头大汗,整个像从水里出来一样。吃什么呢?平常儿子儿媳在家,就会炒点肉,炖点汤,今天儿子儿媳不在,一个人也懒得费劲去弄这弄那,太麻烦,也没必要。

    一开门,一条小狗就摇着尾巴迎了过来,不算什么品种,不过长得很可爱。老张俯身摸了摸小狗,“今儿就我俩,你想吃什么呀,贝贝?”

    “贝贝”是芹芹给小狗起的名儿,老张本来也给小狗起了个名儿,叫“旺财”,希望小狗能多给他家带来财运。不过芹芹觉得旺财这名字不好听,太土,还是叫“贝贝”好听,老张本来还想坚持一下,他觉得“旺财”更顺口,不过一想,“贝”嘛,就是“宝贝”,宝贝就是钱,只要能带来财运,管它叫什么呢,都行。

    贝贝摇着尾巴,望着老张,汪汪地叫着。

    “哎呀,吃面吧,吃面,肚子才踏实。”老张朝着小狗说道。贝贝又汪汪地叫了两声,它似乎是在抗议,因为它可能觉得老张在和它商量,不过老张给出了理由,所以它的反抗也就没了效用。

    老张煮了满满实实一碗面,几片菜,很少汤,老张和了和,给贝贝挑起一筷子放在它碗里。贝贝嗅了嗅,转过身,趴在一旁,看着老张。

    “吃吧,吃吧,他俩没回来,我总不能给你专门炖骨头炒肉吧。”

    贝贝不做声,老张又继续说,“人啊,可比狗好吃多了,懂吃多了,你看,我不一样的吃,你不吃,那可不怪我。”

    说了这话,显然老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义务,他不再理会贝贝,大口地吃起来。

    火锅店里,芹芹天骏有说有笑地吃着火锅,显然两人都很满足。

    “这还有好多菜呢,你看。”芹芹用筷子夹起一块肉给天骏。

    “不要,我吃饱了。”

    “还有好多呢!”芹芹说。

    “不吃了,打包回去给爸吧。”

    “那好。”

    两人把剩下的菜打了包,回到家,已经九点半了。家里没有装空调,屋子里还盛着白天钻进的夜晚没能驱散的太阳的热。贝贝吐着舌头,围着天骏和芹芹转。

    老张在房间里,躺着,没开风扇,也没睡着,他扇着扇子,一会眯着眼,一会又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

    “爸,我们给你带了火锅回来,你快来吃吧。”天骏喊道。

    “我吃过饭了,不吃了,你们吃吧。”老张答应着。

    “爸,你起来吃点吧,专门给你带回来的呢。”芹芹说。

    老张爬起来,芹芹把打包的火锅已放进了碗里,一层红的刺眼的油浮在上面。老张看了看,极慢地举起了筷子,夹了一块快要煮烂的肉,放在嘴里。老张微张着嘴,喝了一口水,包在口里,一仰脖,像吃药那样咽了下去,完了,哈了一口气,像喝了一口烈酒似的。

    老张摸了摸肚子,说:“我吃饱了,吃了一大碗面呢,这太辣,我吃不下。你们吃吧。”

    “哦,那好吧,那你休息吧,爸。”天骏说。

    老张回了房间。芹芹盛了碗清水,把肉夹出来,涮了涮,倒在贝贝的碗里。贝贝立刻欢喜而小心翼翼地吃起来——显然它也尝到了辣的余味。

    芹芹摸了摸贝贝的头,撅着嘴喃喃地说:“还不吃呢,看,我家贝贝吃得多好。”

    贝贝自顾地吃着,使劲地摇着尾巴,以表示感激,不过它吃了几口后,最终放弃了这顿美食,从它的表情可以看出它感到很遗憾——它没能把它们全都装进肚子里。这被它的女主人发现后,它挨了一顿揍,贝贝惭愧地低下头,低低地叫了一声,像是在为它的行为感到抱歉。

    (03 《皆大欢喜》持续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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