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不仁,我为天帝,何凡逆天改命。
前序
浮梦丹是好东西,能忘却前尘旧事。
殒丹,断情绝爱。
邝露,服了这浮梦丹,我送你一场盛世美梦。
一
天魔一战,战了千年,天帝魔尊皆受重伤,不得以互相立誓,休战三千年。
众仙当日,眼见天帝,扶伤回宫,面冷如霜,皆兢兢不敢言。
自此后,天帝闭宫不出,奏疏原样送入,又原样送出,众仙不解,却过了千年,这才慢慢悟得,怕是天帝重伤难愈,已有弃位之意。
没想三千年未过,魔尊竟违了誓约,闯入璇玑宫。
他早先曾寻觅到花神一缕神识,未被削去神籍前,知先天帝有一盏引灵灯,可聚灵塑体,重复仙身。
宫门启时,邝露端着血盆而出,见这先火神,如今魔尊,面上显露几分慌张。
“本尊有事,要谒见天帝,你去通报一声。”
邝露微一颔首:“请魔尊稍候。”转身,拐入一道偏门,转回来时,已不见那血盆,却是往里而去。
魔尊望着那青色身影远去,嘴角掀起一丝嘲讽,你即使满手鲜血,却还爱这般极净之色,怕是夜夜噩梦,难抵罪孽。
“请进来。”
自远处,一道清淡的声音传出。
魔尊再无半分客气,直朝里而去。
本想,所见应是那人倨傲着头,戴着鎏银宝冠,斜望他一眼;却不成想,竟是面前,面无血色,着青色宽袖松袍,散乱一头乌发,那双曾握住龙吟剑,凌厉逼人,震伤过自己的手腕,如今竟被一对响金环牢牢扣住,分拉开在床的两边。
不知他又要耍何奸计。
魔尊静静视之,手握凌霄宝剑稍紧。
“杀了本座,”天帝抬头,“魔尊不是早想从本座手中,拿回自己的一切。不如,先从你父皇的天帝之位下手。”
“你当本尊,还是那年少无知任你哄骗的小儿不成。本尊今日前来,只为引灵灯,天帝无需费心,这天帝之位本尊要夺,也要夺得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实为可笑。这天帝一位,早已鲜血横流,魔尊竟言自己已非年少无知,怎还存这般天真之念。何况我予你的杀父弑母,夺妻之仇,你也不报了。”天帝字字诛心,神情冷然,抬起的半头,嘲讽尤盛。
深仇大恨,如翻滚热汤,浇灼着魔尊,挥了凌宵,一剑刺入。
皮肉破开,鲜血淋漓,邝露惊慌回神。
“二殿下,求你,求你放过天帝,他什么也没有,他不会再跟你争,只求你饶他一命。”
“邝露,退下。”
“陛下!”
“难道连你,亦不肯听我之话。”
“邝露...邝露不敢。”
眼望那青色纤细身影离去,天帝强撑站起身来,“何不再刺得深一些,一剑结果,万事成空。”
“天帝真是妄想,与我而言,你死不足惜。”一剑拔出,“这天帝之位,父母之仇,夺妻之恨,你记得,我每上天一次,便刺你一剑。引灵灯要聚起仙魂,需得一千年,一千年,你就受着吧!”
拖着滴血的长剑,这小小的璇玑宫,头一次让他生出想要逃离之感,展开背上金翅,凤鸣九天。
那道清瘦的身影,望他远去,挥手震碎响金环。
“天道无情,我本以为你早已觉悟,不想,竟还存有这般可怜可笑的仁慈之心。罢了,本座竟拉你入这困厄之中,受无边苦境,如今便将这天道一并毁去。我为帝王,逆天改命有何不可。”
“邝露。”
邝露并未走远,望魔尊离开后,便欲进来,又恐天帝怪罪,这才踌躇不去。
现听闻天帝唤她,便忧心而进,“陛下,你何苦。”
手执一方锦帕,覆于那伤口之处,那年对峙先天帝,天帝为了胜算,与穷奇签了血誓,杀先天帝天后,非他所愿;教唆花神,本意是让二殿下远离,不想花神,仇恨蒙心,一剑刺中丹心,致使重伤的先天帝,用最后一魂一魄,护了二殿下而身殒。
天帝化出一丸碧绿丹药,“邝露,吃了它。”
“陛下,这是?”
“邝露,你若信我,就不必多言。”
浮梦丹是好东西,能忘却前尘旧事。
邝露,服了这浮梦丹,我送你一场盛世美梦。
二
牵扯住三人的红绳,突得凭空消失。
月下仙人,不安地向着璇玑宫而去。
天帝早已料到,将沉睡过去的邝露,抱起放于旁边的软席。
“月下仙人来此何事?”
“小仙有一事不明,想问天帝?为何纠缠着天帝魔尊和花神间的红绳,会凭空不见。”
“这般结果,不正中你下怀。本座早就厌了这情浓情淡之事,不愿再纠缠其间,故服了殒丹,断情绝爱。”自此,天地间,再无令我心动之物。
一千年而过,璇玑宫人去楼空。
听得传言,魔尊正抱一目光涣散,毫无神识之女,坐于案台,执笔教字。
“身陨,怕又是他的诡计。那上元仙子呢?”
“她在月下仙人的姻缘府。”
你竟连邝露都送走!无端来的一股烦闷,魔尊轻推开怀里的女子,“锦觅,我去天界一趟,很快回来。”
回应他的,依就是花神呆滞,望于远处之眸。
已近一千年,未再踏入。
当日走时,放过的狠话,如今如同重掌击面。
我有意放你一命,你为何定要走得这般决裂。
昙花无复再开,凤凰花早已枯萎。
本以为,纠缠着一时,就能一直纠缠住一世。
可我早知你人心凉薄,却未敢想,你竟凉薄如此。
邝露守护你千年万年,你未有回应便也罢了,却如今竟还弃她而去。
锦觅待你,如同兄长,你却狠心,毁她神智,让其双手沾血,成了你踏上帝位的垫脚石。
父皇有亏于你,终归是你的亲人,你为何非要致其死。
母后杀你之母,我无从辩解,可你但凡念及一分你我兄弟之情,便也不该瞒我至此。
而我,怕在你忆起一切时,便已恨之入骨。
润玉,兄长,你定要如此待我,你我之间,非要一死一活,不可吗?
自入魔后,从未下跪的双膝,撞击地面,如破冰之势。
那我这些年,一直苦苦撑着的念想,又算得了什么!
你回答我,你是不是从来,从来就没动心过,不过是予我,还是锦觅。
那一晚,总归是我的梦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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