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金·元好问《雁丘词》
在红尘俗世之间,情不自禁地,抑或不能自拔地唯有爱情了。那是内心深处的一种柔软,一如草羽。但在烈焰燃尽的余火中,却挣扎地,努力地追寻那最后一丝曾属于自己的温存。
情之一字,最难将解。不知所生,不知所终;无端可觅,无因可寻。凡谈及情者,无不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原本晨风暮雪,双宿双飞的生活眨眼间就被现实撕的粉碎。
翩然辞别,谁忍听冷风独语。
情痴如斯,执着为谁,生的秀美,死的破碎。
是什么让大雁的痴情如此痛彻心扉、又是什么让儿女情长生死与共。在尚未经历爱情的元好问看来,比翼双飞的痴情悲苦是那么震撼,那么惹人哀怨。
生死相许,是在最浓烈的的盛春,万花凋零。这样的姿态,足以让世人把悲切散的绵延不绝。浮生中,薄命如斯,真无奈,深情早殇。
泪,惨惨地流。
泣血,悲歌。哭出一地凄凉。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昔日欢颜,昔日笑,比翼双飞,琴瑟相和。但真正到了离别时,才发现死亡就如同一场盛宴,你我双双赴约,不过是你先行一步。情深之处,相思却直逼凄切。欲寻碧落茫茫,剩月零风里,唯泪千行。
为何这世间看到的总是有情人难成眷属。孔雀东南飞中魂化鸳鸯,夜夜五更鸣,梁祝化蝶,以死相殉。是千古伤心断肠处,相思泪尽成白骨。
为何这世间先有人殉,再是雁死?只怕是孤影伶仃一人比死亡更苦罢了。雕栏曲处,同依斜阳无人矣是何种的悲哀,而这生死之间被隔的太远太长。
万里层云,千山暮雪,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奈何那触目之下的凄切,与生的隔离,让幽魂与那山鬼都为这风雨暗啼。
骸骨旁,血色伤怆。悲愁牵起千般冷与梦。
一羽无声坠地,却响彻了千古的哀怨悲切。
逝去,为追寻一种悲壮的永恒。请许我,痴痴的留念,将你的每一片羽,附上我的魂灵。
在爱情的角落中。
忘却,没有对方的世界,是一种亵渎。
郭沫若说:“春天没有花,人生没有爱,那还成个什么世界。”唯有相守,才是对爱的虔诚,是亲昵的眷恋,是情花凋零的尽头。
世间多少痴儿女,对待爱情生死不渝,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爱情誓言。也是“茫茫碧落,天上人间情一诺。”的忠贞守信。抑或是“银汉难通,稳耐风波愿始从。”的坚韧承诺。
汤显祖曾在牡丹亭记题词写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这番深情,是时间与空间的跨越,是生与死的纠缠。
情为何物,以生死相许。是痴儿女们对爱情最后的追寻,如萤儿扑火,在最后关头总是要追寻些什么,总是要留下些什么。纵然是孤冢一坟也好过两处销魂。
一抔黄土,难掩风流。
生死阔别中,这大雁,像极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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