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在“等”中逐渐迷失

在回家的路上

等等，由于有好多事已忘，有好多话被遗忘，再想想……

（一~~如果你知道）

回忆倒退到奶奶去世那年，就在那年，爷爷苍老了许多。其实并不太明显，因为爷爷本身就有留胡子的习惯，早已拔光了牙的嘴总是抿着，眼角总是布满一些红血丝，夹杂泪水的成分，那时实在不清楚爷爷是因为奶奶的离开而伤心还是本身眼睛毛病的影响，看起来一样苍老。

一度以为，像爷爷和奶奶这样没有爱情基础，而且在一起时总是吵架，这样的夫妻，即使相伴有过了那么多年，也许在分离时是没有太多的悲伤与怀念的，而且年过古稀的人对生死离别也该有所看淡了，然而，这也只是当时的以为而已。

奶奶离开后不久，给爷爷收拾床单衣物来洗时，在枕头下看见一只用毛线织成的小鞋子，拿给爷爷看，爷爷说:“之是你姐姐小的时候，你奶奶给做的，你奶奶一天收捡这些小东西些收好得很”，说完之后把小鞋轻轻的放在了大衣内侧的包里，离心脏最近的地方，离想念最近的地方。

那天阳光正好，爷爷坐在老房子的窗前，门前院子里的叶子把阳光切割成小小的碎片，阳光碎落成一片湖，湖水荡漾在爷爷花白的头发、布满皱纹的脸、少而弯曲的胡须上，然后泻落在和青砖瓦一样颜色的大衣，温暖，宁静，祥和。岁月斑驳，阳光渗进眼里，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心境，就像过多的二氧化碳遇见了阳光，一股脑的生成释放出氧气，溢在安静的时光。也许爷爷奶奶吵吵闹闹这样一起走过的人生也是一种圆满了吧，毕竟陪伴才是最好的爱情，不是么？

奶奶走后这几年，爷爷依然嗜酒，每天饭可以不吃，但绝不能不沾酒。爷爷也抽烟，尤爱叶子烟，盒装的纸烟甚少抽，说叶子烟带劲儿。也许是习惯，也许是怀念当初每当喝酒抽烟时老伴的碎碎念，不过也许最准确的来说，是孤独。

因为孤独，所以才喝酒，喝到忘了吃饭或是不想吃饭；因为孤独，所以才抽烟，因为那些烟雾让现实中的一切看起来像一场真实的梦；因为孤独，所以一直戒不掉让别人多放点心思在自己身上的渴望，也戒不掉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二~~明明记得）

我们是和爷爷奶奶长大的。

小时候上茅厕时，总叫奶奶现在外面等着，然后自己一边提醒，“奶奶如果看到流星的话一定要赶紧叫我，我要许愿”。

邻居家的石榴树在夜光中的影子和声响就像动画片里妖怪临近时的场景，叫人害怕，可是有奶奶陪就不觉得。

爷爷的腿脚一直不太利索，似乎从记事起，只要一听到拐杖落地的声响，就知道是爷爷回来了。爷爷的拐杖可不一般，它既是烟斗，既是拐杖，还可以是打狗棒，有时还可以用作扁担，挑点猪草或是豆子之类的，更重要的是，只要一听到它与地面接触的声音，我们都会觉得有安全感。

爷爷最爱喝的除酒之外就是酸汤了，越酸越好，再加一点自家做的霉豆腐，那么这顿饭就成了。可别说是给他炖什么排骨汤鸡汤之类的，如果加点红萝卜和自家人种的白菜的话，可能他会吃点，不过这对于酸菜豆米来说当然不是爱，要真这些都不想吃的时候啊，你只要去门前园子里割来一两棵白菜，煮点白菜稀饭，这个他也是喜欢的。

爷爷最爱看的电视剧，就数《西游记》了，每次只要电视里出现那师徒四人，爷爷的兴致马上就上来了，此刻，遥控板一定是掌握在他的手中。如果实在没有西游，那么就一定是打仗的了，一定是要打得轰轰烈烈的才有看头。

爷爷的脾气很倔，也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该骂的时候说的实在难听，让人忍不住想回他两句，可是好的时候，巴不得什么好的都拿出来给我们。

爷爷其实很小孩。有一次他摔倒了，额头被蹭破，血一点一点冒出，我一边给他轻轻的擦，问他疼不，他笑笑安慰我说不，可是后来他们打电话回来时，他却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说话含糊不清，眼含泪花。爷爷只喝酒不吃饭时，就得哄，就像哄小孩子一样的，那可能他就会吃上半碗了。

其实爷爷的脾气很臭，不过时而显得爷爷很可爱，爷爷爱和人拌嘴，但爷爷实际上待人接物都很好，爷爷很平凡，却也教会了我们许多。

尽管许多东西我们明明记得，尽管许多东西已成过眼云烟，只不过已是是知道的徒然。车窗外，似乎总是风清云淡。

上次离开，不过在两天前。

或许，我不该给爷爷照那张相片的，我不想到那成了给爷爷照的最后一张。

相片上的爷爷，笑得很开心。因为爷爷知道那是免费的，爷爷说，现在社会好，国家福利好，老人照相也不要钱了，爷爷高兴。

那天阳光明媚，爷爷说泡泡脚然后晒晒太阳。

那天爷爷说我那次煮的白菜稀饭很甜。

那天爷爷问节日要放假没有，要回家不。

。。。

（回学校时我们不是说好中秋回家陪你一起过节的么，你也表示你知道了，答应了的呀，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像奶奶那样，不守承诺，在我们说好下一次再见面的时间后，却在深夜悄悄地离开，，，）

再见面时，你静静地躺在冰凉的木板上，被一层冰凉的布裹住，我揭开，看着你紧闭的双眼，微微张开的嘴。我看着他们帮你整理衣衫，蒙上脸，一切整理好后移进棺材，此刻，我才真正的明白，你是真正的要离开了，永远的离开。突然一股若大

的恐惧向我袭来，是的，我害怕。

我害怕以后回家，一进门大喊一声爷爷而没有笑着答应我；我害怕以后会不自觉地说起爷爷会以为爷爷不曾真正离开的那种感觉会让我感觉自己懦弱；我害怕认识到即使一个再英朗坚强的人也终究逃不过命运二字。不是么，爷爷一个经历了生活油盐酱醋茶的艰辛，经历老伴的离开，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这样依然坚韧地好好的活着的人说倒下就倒下了。

是的，我害怕。

一些人的离开，总会给留下的人留下一些思考。我也在想，因为我真的不明白了，人生都在追求些什么，到底该怎样过，到底什么对自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想不明白这点，索性就胡乱的回忆，最后就只剩一副画面浮现在大脑里。大一上学期，语文课上贺老师问我们:“谁能在父母年老时待他们就像我们年幼时他们待我们那样，呵护照顾？请举手！”

我偷偷回望，每一个人都低下了头。

可能世间的生死别离就是为了告诉人们要学会珍惜。

而最重要的，不管人生最渴求的是什么，别让“等等”成为我们迷失方向的导师才好。

我们都在“等”中逐渐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