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高度

                                               

父亲的高度

 

                                            文/雪花

        我的父亲，身高只有1米6。与1米67的母亲站在一起，整整矮了半个头。

        父亲不怎么爱说话，皮肤黑黑的，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刚刚50岁的他看起来却像60有余。

        从记事起，我和父亲之间就没什么交流，自从去城里上学后，更是没什么言语了。

        我是父亲最小的儿子，上面有三个姐姐，两个姐姐已经嫁人，只有一个姐姐跟我一样，正在读大学。

        别人都说父亲是山一样的存在，但在我心中，父亲却是让我感到羞愧的存在！

        因为父亲的矮小，每次的家长会，我都是让母亲去开。说来也巧，只有那次，父亲去了。远远的在教室的窗台边，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佝偻着背，矮小的身材，这不是父亲吗？他抬头往窗台望，我赶忙躲开，同桌见状，伸头往楼下看：天哪！楼下一个老头好像在找人！是吗？我装作毫不在意，却多希望父亲能离开。

        下课了，我跑到楼下，把父亲拉到一边：你怎么来了？“你妈让我来给你开家长会。”“不用了，你回去吧！我给老师说过了，咱家里有事，来不了了。”父亲的嘴唇动了一下，终究没有说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100元的钞票递给我，转身离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许心酸又有些解脱。

        从那次以后，父亲没再来过我学校。

        上了大学，我也交了女朋友，回家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少。

        “你爹想你了，你啥时能回家一趟。”

        “娘，这段时间忙，有空我一定回家。”

        每次都是母亲打来电话，说父亲想我了，可是父亲却从来没在电话中跟我说过一句话。

        不知不觉快要过年了，我拿着大包小包回了家，给母亲买了衣服和围巾，给父亲买了一条腰带。

        “别乱花钱。”父亲的一句话让我心里很不开心，过了年没几天，我就回了学校。

        在学校与女朋友在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直到有天，女友小心翼翼地对我说，有人在跟踪我们，我回过头去，什么也没有发现。

        正当我跟女友开心的恋爱时，父亲病重的消息也随即传了来。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大脑是懵的，父亲刚刚50岁，怎么可能，一定是母亲骗我，想让我回家，编造的借口罢了！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当我看到眼前的父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呼吸机滴答滴答地声音响起时，我的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你爹强撑着一口气，等着你呢！。”

        “爹！”我终究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有一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我，是父亲，他的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我仔细凑过去，只听到了两个字“腰带”。我正要离近点去听时，父亲的手突然松开了。

        父亲就这么去了，没留下一句完整的话。

        “你爹走的很安详，身上系着你买的腰带。”母亲拉开被子，黑色的腰带此刻是那么耀眼。

        “唉，你爹临走前去看了看你，他不让说，他怕见了你，你嫌弃他。”

      “其实，你爹总是会偷偷地去看你，每隔两个星期，他总会去，他不善言辞，可是他最疼爱的还是你啊？”

        “你爹的病半年前就查出来了，我想告诉你，你爹不让说，怕耽误你学习。”

        通过母亲的话，我终于明白了，父亲在半年前查出了肺癌，已经是晚期了，他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想临走看看我，又怕我生气，总是隔一段时间偷偷来看我。女朋友那天看到的就是父亲。

        可是，父亲走的时候明明身上全是血？

        “你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他想着走之前做点好事，你爹这是救了两个小朋友啊！”

        原来，那天父亲看过我后，回去的路上，有两个小朋友过马路，一辆大车飞奔而来，父亲看到，慌忙把他们推开，父亲就这样被大车碾在了车底下。

        我看着眼前的父亲，突然感觉父亲好高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