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大夫，你就直说，照这个情况，我还有治愈的可能吗?”

“就目前来看，你的病情不太乐观，随时都有恶化的趋势。”

“那如果积极治疗，有治愈的可能吗?”

“我实话实说吧，治愈的可能性非常低，但我还是建议你住院，积极配台我们，坚持一年以上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听到这里我不禁哑然失笑，说不清究竟是自嘲，还是悲伤。

几个月前我出现剧烈头痛，伴随着呕吐，起初我并不在意，以为只是最近工作劳累，却没想到愈演愈烈，直到有次疼昏晕过去，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走出医院天已半黑，眼前喧嚣和车水马龙的城市，绽放的霓虹灯，却怎么抹不去心中暗淡的色彩。

赵光志打来电话，喊我去吃烧烤。

“医生怎么说的？没什么事吧？”说话间我们俩坐在路边的烧烤摊，他大口嚼着肉串。

“脑子里长了个瘤，可能没多长时间了。”我递上检查报告。

他的动作僵在哪里。

“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示意了一下手上的报告单，说：“这上面写的很详细。”

“我不看。”他喝完手里的啤酒，然后点上一根烟，沉默一会。

“还有多长时间？”

“不到一年。”

他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继续抽着烟。

我隐约感觉他的身体有些抖动，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抬起头看着我。

一个一米九三的大汉此刻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一步，只是我比大多人来的要早，这大概就是老天爷对我的考验吧！”我故做轻松地笑了笑。

我们喝了很多酒，也聊了很多，回忆过去。那是我第一次见赵光志像个孩子一样坐在那嚎啕大哭。

来往的路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个抱在一起的男人，一个在痛哭，另一个在安慰。

回到家已是凌晨一点左右，我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月光，靠在沙发上，虽然喝了很多酒，但是此刻大脑异常的清醒。

深秋的夜晚有些凉意，我紧了紧身上衣服，看向看向窗外，心里感觉空落落的，或许是害怕，也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我的眼睛竟然难以自制地模糊起来。

贰

被噩梦惊醒，已经是下午一点多，房东发消息说会来一个新租户。

我起来简单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小区外一家常去的蓬莱小面此刻大门紧闭。

“家中有事，放假三天。”

我有些无奈，转身走进旁边的超市。

等我再回到家时，客厅里此时已经多了一个人。

一个女孩站在阳台，手拿着水壶，给即将枯死的向日葵浇水，此刻太阳的余光照在她身上，有些耀眼。

“你好！我叫林菲菲，你的新室友，以后我们就住在同一屋檐下。”女孩看见我，笑着站起来。

她站在我面前，没有出众的外表，也没有傲人的身材，或许是她身上散发淡淡的香味，或许是那天夕阳的余光正好照在她的脸颊，也或许是她那个富有感染力的笑容。

总之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股清新的芬芳在整个室内悄然的散开，慢慢的蔓延在我的心头，随后生根发芽。

我愣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徐书凯”

她看我手上拿着刚买回来的东西，似乎要说什么。

还没等她开口，我的肚子就先咕咕叫了起来，她噗呲一笑。

十分钟后林菲菲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面从厨房出来。

也许是太饿了的原因，也许是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面，吃到第一口面的瞬间，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那一瞬间让我觉得幸福不过如此。

“你……怎么哭了？”

“烫的。”

“那你慢点吃。”

“嗯。”

自从孙菲菲搬来之后，我的生活也发生了改变，每天起床之后都能吃到一碗热腾腾的面。

因为身体的原因，我经常要去医院，而每次去医院几乎都能看到林菲菲。

那会我才知道。她是一名护士，一来二去她也知道了我的情况。

晚霞烧红了远处的天空，夕阳的余光拉长路边梧桐的影子。

我们俩坐在海边的石凳上，望着远处海平面上的太阳，静静地看着它落下。

每次我去医院的时候，都会在这等林菲菲下班。

“你怕吗？”

我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望着远处即将下沉的太阳。